在一阵奇怪的嘶吼声中,夏芙睁开眼。山叶屋 耕辛醉全
四周一片漆黑。
夏芙什么也看不见。
她从床上坐起身,摸索著枕边的手机,漆黑屏幕没有给房间带来一点光源,估计是没电了。
她试图找到床边电灯开关。
冰冷的墙壁上空荡荡的,她什么也没找到,反而打碎了一只玻璃杯。
门外徘徊著的脚步被声音吸引,脚步声在门口窸窣,却没有敲门,也没有开口询问她,只是不停撞著门发出嘭嘭声。
夏芙本能察觉到危险。
她起身下床,脚心是柔软的地毯。
没走两步就狠狠撞上一个坚硬物体。
夏芙倒吸一口凉气,小腿泛起绵密的疼痛。
她弯腰摸了摸,确认自己撞上的物体是茶几。
她接下来的步子变得小心多了,试探性朝着门边走去。
床边没有电灯开关,门口肯定有。
门口的脚步声还在继续,可那人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是不断发出非常怪异的低吟。
夏芙脚步很轻,越靠近门口,那人就越狂躁。
凭借声音,夏芙找到了电灯开关。
按下开关,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人的听觉会异常敏锐。
她明明听见了灯丝点燃发出的声音,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夏芙再次按下手机锁屏键,在漆黑屏幕上一顿操作,她听见了触屏发出的声响。
直到这时候,夏芙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她瞎了。
外头响起断续的枪声,有人在说话。
夏芙分辨不清当前状况。
是恐袭?
她顺着梳妆台一路找到卧室内的衣柜。
白皙双手确认柜门不是镂空或是玻璃,她便下定决心打开柜门钻了进去。
在漆黑狭小的衣柜内,四周全是散发香气的柔软衣服。
夏芙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好像不止是瞎了这么简单。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失忆了!
一个健全的人尚且无法抵抗恐怖分子,更何况她还是个瞎子。
眼下局势对她很不利。
随着枪声愈发接近,夏芙闻到十分浓烈的血腥味。
她努力平复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试图冷静下来,免得自己的心跳声被歹徒听到。
嘭一声枪响。
夏芙捂住自己的耳朵。
枪声近在咫尺,她紧张地连呼吸都一同收敛。
下一步,那人果然拧开了门把手。
健硕男人扫了一眼卧室,目的明确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然而男人并不着急揪她出来,升起猫抓老鼠般的玩味。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夏芙装死不吭声。
男人敲了敲柜门。
直到听见他不满轻啧,夏芙才小声道:“我,我出来,你别开枪。”
推开衣柜门,空气中飘荡的腥味更加浓烈。
她下意识捂住鼻子。
“哟,原来是个女人。
吊儿郎当的沙哑男低音操著一股标准美式腔。
夏芙即使看不见,也能判断出男人是个白人。
“你,你是谁啊?”
“还是个小结巴。”查尔斯坐在床上,饶有兴致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眼神飘忽,从头到尾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你才是结巴,”夏芙抿唇问:“能开个灯吗?”
查尔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带起一丁点掌风,直到确认女孩真的看不见,他才收回手。
“原来不是结巴,是瞎子。”
夏芙不是蠢货,她是故意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这人没有一开始就杀她,说明至少没有杀红眼,万一他们需要人质呢。
而且她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刚刚他开枪打死的,到底是什么?
“先生,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查尔斯将自己和同伙控制酒店的轻描淡写说了出来。
夏芙心里惊慌失色,却没表现出来。
“告诉你一件更有趣的事,瞎子小姐,丧尸爆发了,世界完蛋了。”
夏芙能感受到他话里的恶趣味。
她看不见周围环境,分辨不清这人刚才杀死的是什么。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刚才一直徘徊在她门口的,很有可能是丧尸化的客房服务人员。
外面丧尸很危险。
身边这个男人也绝不是好相处的存在。
夏芙轻声询问:“先生,我能走了吗?”
查尔斯黑色t恤包裹着紧致肌肉,双手撑在膝盖上,饶有兴致看着夏芙。
“好啊,当然可以。”
他的同伙还在外面清扫其他丧尸。
原本他们只是先进这家酒店探路,谁知道恰好碰上这种事。
住在这家酒店的人非富即贵,顶层总统套房更是有钱人中的富豪。
想到自己一路看见的丑态。
曾经吝啬无比的富豪们拿出大把的钞票求他救救自己。
没想到这个娇小的东方娃娃表现得这么冷静,还以为她会痛哭流涕求自己带着她一起。
夏芙听他这么说,从衣柜摸索出一件风衣外套披上,试探性朝门外走去。
“等等。”
男人忽然叫住她。
夏芙脊背瞬间紧绷。
他后悔了吗?
夏芙停下脚步,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紧张地心脏骤停。
男人大手用力拽住她的胳膊,力道很巧妙,将她从地上提起却没有让她的手脱臼。
“好了,走吧。”
查尔斯带她迈过了那具丧尸尸体,看着她小心穿行在奢靡的客厅内。
背影脆弱又倔强。
丧尸对声音和人类的气味都敏锐。
要不了几分钟,眼前的女孩就会被丧尸咬穿脖子,很快变成另一具毫无感情的丧尸。
然而她看不见,走得实在太慢。
查尔斯靠在墙上点起一支烟,她的黑发擦过米白色风衣。
得益于从前服役锻炼出的视力。
查尔斯记得她这件风衣是个贵得要死的品牌,后面那一串零抵得上他一年津贴。
越靠近走廊,夏芙鼻尖的腥臭味越浓重,四面八方都有各种动静,唯独没有人类的说话声。
要说夏芙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可她不能开口求这个危险的男人帮忙,落难时开口求助少不了会被人提条件,然后失去主动权。
一支烟燃尽。
夏芙终于来到走廊。
她先是撞上了门口客房服务的推车,动静吸引来一只肥胖的丧尸。
丧尸嘶吼著朝她跌跌撞撞走来。
夏芙凭借声音来源躲在推车后面,却不小心被褶皱的地毯绊倒,踉跄摔在地上。
丧尸对身体的掌控还不够透彻,但也比失去视力的夏芙好。
慌乱中夏芙抓到一瓶清洁剂扔了出去。
宽大的走廊什么也没砸中。
清洁剂被抛起滑出狼狈抛物线,最终落在地上。
查尔斯无声冷笑。
即使这时候,她也没有开口求救。
他身上挎著枪,腰间别著一把砍刀,战术带上还有几把手枪手榴弹和匕首,每一种武器的技法查尔斯都了然于心。
夏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凭借本能挣扎爬起来,将推车横过来挡住丧尸。
这栋百年酒店内又何止一只丧尸。
推车挡住了肥胖丧尸。
后面又有一只高瘦丧尸朝她走来。
查尔斯冷眼看她负隅顽抗。
前一刻还在问自己能否离开的人,现在狼狈跌坐在套房门口,米白色风衣沾满不知名污渍。
夏芙听觉灵敏,清晰感知到丧尸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选择闭上眼。
安静接受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