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往里走,灰暗的灯光下还有滴水的声音,李先超突然一转,冲著赵泽阳做起了鬼脸。
赵泽阳丝毫没动,愣愣的看着他。
“嗳?你怎么不怕?王源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被我吓得都坐地上了,哈哈”
“我家是扎死人纸的。”赵泽阳平静的说道。
“啊?难怪呢?”李先超一阵泄气,没吓唬到人,他有些失落。
“就那个门了,抬头吧!”李先超指了指墙角的一扇已经生锈的铁门说道。
赵泽阳点头往里走,两个人把铁门扶起来,都戴着手套,也不担心被划伤什么的。
“你高,你在后面。”
“行。”
两个刚把铁门抬起来,一阵异响不知道从哪里传进了耳朵,赵泽阳扭头看向了一排排铁柜,面色平静。
“什么声音?”李先超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不知道。”
“快走。”李先超催促著,两个人往外走,锁上了第一道铁门,踏着楼梯而上,楼梯上一片黑暗。
“草!谁把楼梯的灯关了?让老子摸黑。”李先超絮叨著,既是埋怨也是给自己打气。
可走着走着就不对劲了,本来只有十几米深度,大概五六十个台阶的,可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赵泽阳”
“怎么了?超哥。
“怎么还没到?”
“你不是在前面吗?我不知道。”
“这铁门怎么这么重?”
“还好吧!也就百来斤。”
“等我上去要是知道谁把灯关了,老子弄死他,哎呦!”
李先超一声惨叫,脑袋好像撞到了什么。
“怎么了?超哥。”
“他妈的,谁把最外面的门给锁了,肯定是以为下面没人,锁门也不知道问一声有没有人,草!”
还没等赵泽阳开口,李先超已经抬脚踢向了铁门,剧烈的声响在狭窄的楼梯道里回响着了,赵泽阳微微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闹腾。
很快,阳光抛洒进来,铁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是你们啊?我还以为里面没人了,就给顺手锁上了。”说话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王主任,下次锁门之前问一下,会冻死人的。”李先超不阴不阳的说道。
“呵呵不会,我才开了两个制冷机的,节能模式,你们年轻力壮的,冻不坏。
李先超看了他一眼,不再纠结,抬着铁门走了。
“超哥,这谁啊?”
“王源他二伯,管后勤的主任。”
“噢”
“小心眼,肯定是上午的事。”
赵泽阳一愣,上午的事?那就是自己和王源争夺铁钩的事了?报复心这么强吗?
赵泽阳社会经验还很少,在县城上了三年高中,在南方上了三年大专,除了勤工俭学在食堂里打饭干了半年,又实习了半年,他基本没出过学校,他抗拒和陌生人打交道,更倾向于做好自己的事,等著别人来欣赏他。
整个杨山镇街道都知道赵泽阳乖巧听话,从不与人争斗。
“怎么去这么长时间?”秦庆节有些不高兴。
“是后勤的王主任,从外面把我们俩锁在冷库里了,敲了好半天。”
“下次在门口留个东西,他看到就知道里面有人了。”
“知道了。”李先超一脸不爽的看向王源。
“好了,干活,把铁门立起来塞进门洞里。”
秦庆节指挥着四个人把门摆好,缝隙处用红砖塞住,用弄来水泥沙子混在一起,几个人忙碌了两个小时,一扇小门就弄好了。
“王源,去找你二伯,弄块牌子过来,写上工作重地,禁止进入,以后上班的时候,这个门就开着。”
“知道了,秦师傅。”王源答应着往外走去。
他很快回来,拿着一块木牌和墨汁毛笔,毛笔已经用过了,显然是借来的。
“把字写上,挂在门口,就可以下班了。”
“额秦师傅,我的字不好看。”王源有些不好意思。
“赵泽阳,你会写毛笔字吗?”秦庆节看向赵泽阳。
“会一点,写的不好。”
“写吧!能让人认出来就行,你是大学生嘛!”
“好吧!”
赵泽阳接过墨水和毛笔,丝毫没有犹豫,蘸了一下墨水,在墨水瓶瓶口转了一圈,等不再滴墨以后,直接在灰白色的木板上写了起来。
“我靠!可以啊!这毛笔字能去掌礼簿了。”李先超拍了拍赵泽阳的肩膀。
“确实不错。”王廷也点头说道。
“挂起来,收拾下班回家。”回休息室的时候,赵泽阳又一次路过冷库,他驻足看了几秒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就像是西游记里面的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等著大唐和尚来解救。
回到休息室,赵泽阳故意晚走了一会,等秦庆节离开了,他才动身出大门。
往南步行下山,太阳偏西,树荫正好遮住了柏油路,赵泽阳享受着阴凉,看着路两边郁郁葱葱的庄稼树木。
福山上的庄稼长的确实好,别人都说是因为火葬场的原因,福山的土地之所以肥沃,是整个宿山县的骨灰养的。
下山过桥,这条被人称为娘娘河的天然灌溉渠水流不断,赵泽阳也不知道上游在哪里,反正这条河从来没有干涸过,夏天的时候,水流还是挺急的。
对于从小生活在河边的他来说,下水潜水更不在话下,七八岁的时候他就跟着镇上的大孩子一起下水了,当然被发现时,也免不了一顿打。
左右看了看没人,赵泽阳一阵心动,脱了上衣和裤子,从桥边的石墩子下水,河水漫过胸口,他就在水里站着,清凉河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十分舒爽。
看着激流向东南方向的河水,赵泽阳有一种随波逐流的冲动,甚至产生了一阵眩晕,他晃了晃脑袋,急忙从水里起来回到岸上,拿着上衣和裤子快步的往家里走去。
前屋的空地上,赵广金正蹲在地上收拾著芦苇杆,看见赵泽阳只穿着短裤进来,身上还湿漉漉的,他刚想开口斥责,却发现赵泽阳现在比自己还高了,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