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取出那枚客卿传讯符,灵力轻吐将其激发。
符箓微光流转,很快便接通了另一头。
“墨辰道友?”
“可是青木道友那边的防御阵法布置妥当,准备动身了?”
“不知道友,计划先行前往哪一家族?”
“我好吩咐下去,让他们提前准备,以免怠慢了道友。”
宋清源的声音率先传出。
“宋长老,我此刻正在通往赵家的必经之路,赤土坡前约二十里处的一座山谷之中。”
“在赤土坡前,我遭遇了埋伏。”
墨辰平静的声音,却让另一头的宋清源,瞬间敛去了笑容。
“什么?!”
“遇伏?!”
“道友此刻情况如何?”
“可曾受伤?”
“对方有几人,现在何处?”
宋清源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惊与急切。
“无妨,墨某并未受伤。”
“埋伏者共三人,已被我借助阵法反杀。”
“只是此地不宜久留,为防对方尚有后手或其他埋伏,需请长老派人前来接应一番。”
“道友无事便好!”
“是我思虑不够周详,认为没有人敢埋伏,才让道友陷入险境。”
“这不能怪宋长老你,谁能想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
“墨道友,你且在原地隐匿身形,多加戒备,接应之人即刻便到!”
结束传讯,宋清源站在赵家临时清理出来的议事厅内,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似水。
竟然有人伏击,而且是在前来赵家的路上!
对方这是算准了墨辰会外出,密切监视着他的路线!
是血刀宗吗?
他们竟敢真的动手?
因为墨辰和青木亲近我云琅宗,为了无瑕筑基丹,连正道的底线都不丢弃了吗?
宋清源心中念头翻涌,杀意与忧虑交织。
墨辰道友虽说得轻描淡写,但他主动要求接应,并且反杀三名伏击者,方才的经历绝不像他语气那般轻松。
此事非同小可,不仅关乎墨辰的安危,更关乎正道的颜面。
这很可能是一个揭开袭击者,真面目的关键突破口!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查看一番现场。
想到这里,宋清源不再犹豫,对身一旁正在搜查痕迹的两名筑基期弟子道:
“赵昆,李炎,你二人随我立刻出发!”
“去接应墨辰道友!”
“是!长老!”
两名弟子见宋清源神色严肃,不敢多问,立刻领命。
宋清源身形一动,已化作一道青光冲出议事厅,径直掠向高空,赵昆、李炎二人紧随其后。
三道流光朝着墨辰所述的方位疾驰而去。
墨辰联系宋清源的同一时间。
一处隐秘据点中正志得意满,等待着捷报的冯厉,怀中的传讯符,剧烈波动起来。
冯厉脸色微变,看着门主突然发来的讯息,心中掠过一丝不祥,连忙恭敬地将其取出激发。
血屠那压抑着无边暴怒、如同九幽寒冰般的声音,直接在他的神魂中炸响:
“冯厉!”
“血影卫甲七、甲九、癸三的魂灯,就在刚才,同时熄灭了!”
“告诉本座,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
冯厉如遭雷击,整个人猛地从座椅上弹起,脸上瞬间填满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血色尽褪,煞白如纸。
三盏魂灯,同时熄……熄灭了??!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三名筑基期的血影卫。
是宗门精心培养的杀戮利器!
对付一个筑基初期的阵法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即便墨辰有阵盘护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连一个信号都没能传回,就全军覆没?!
失败了……伏杀墨辰,失败了!
我……我在宗主面前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取墨辰首级,便提头来见!
现在不仅失败了,还折损了三名珍贵的血影卫!
想到血屠近些年的手段,以及自己立下的誓言。
冯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冰凉,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宗…宗主……”
冯厉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着颤抖,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对着传讯符,用尽全身力气解释道:
“属下…属下一个时辰前……接到的消息…墨辰离开坊市去了赵家。”
“算时间墨辰应该已经到了伏击地点,可能是血影卫他们,对墨辰发动了袭击。”
“那墨辰恐怕是早有防备,或是其阵道修为远超我等预估……三位血影,恐怕是…是伏击失败,遭了那墨辰的毒手!”
冯厉颤抖着,将最坏的可能说出。
传讯符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沉寂却比任何咆哮声,都更让冯厉感到恐惧,仿佛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低压。
半晌,血屠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里已听不出喜怒。
“伏击失败…三名血影卫陨落…很好。”
“冯厉,行动之前你是如何向本座保证的?”
冯厉双腿一软,直接对着传讯符跪倒在地,连忙道:
“宗主恕罪,是属下无能,低估了那墨辰!”
“属下…属下…”
“够了!”
血屠打断了冯厉的话。
“你的脑袋,本座看在你还算有些苦劳的份上,暂时让你继续顶着。”
冯厉心中猛地一松,刚要叩谢。
血屠的话却紧随而至,如同冰冷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但是,冯厉,你给我听清楚了。”
“这次行动,若是留下了任何指向血刀宗的证据,被云琅宗那群伪君子抓住……”
血屠的话尚未说完,冯厉已是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宗主的意思。
他立刻抢着表态,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忠诚:
“宗主明鉴!”
“此事从头到尾,皆因那墨辰与青木不识抬举,屡次折辱属下,让属下颜面尽失,属下怀恨在心,才私自策划了此次伏击!”
“所有行动,皆乃属下一人所为,与宗门绝无半点干系!”
“若事情败露,所有罪责,由我冯厉一力承担,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你,倒是识得大体。”
传讯符那头,血屠的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那冰冷的杀意似乎淡去了一丝,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
压力稍减,冯厉立刻抓住机会表现自己的价值与忠诚,他快速分析道:
“宗主,墨辰刚经历伏击,必定会通知云琅宗。”
“此刻流云坊市周边,云琅宗的巡查定然会比往日严密数倍,其他几处埋伏点恐怕也已不安全。”
“而且不一定能将之击杀,为防万一,属下恳请宗主允准,立刻让其余人手撤离,不留下更多线索。”
“可,立刻下令,所有人撤离原地,隐匿行踪,没有新的命令,不得妄动。”
“是!属下遵命!立刻去办!”
冯厉如蒙大赦,连忙应下。
结束与血屠的传讯,冯厉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已然完全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取出另外几枚传讯符,向其余几处埋伏点下达了紧急撤离的命令。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惊惧却未曾散去。
他望向流云坊市的方向,脸色阴沉得可怕。
墨辰……好一个墨辰!
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的去死,我差一点就因为你而死了。
这次算你命大,但此事,绝不算完!
冯厉不再停留,迅速收拾了临时据点内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
身形化作一道黯淡的血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山林之中,向着远离流云坊市的方向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