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长没再阻拦，任由李北忠失魂落魄的往外走，高方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了李北忠的手臂。
“你想干什么？自首？你疯了吗？”
李北忠一把甩开了她：“你才是疯了！放着这么好的亲生女儿你不要，非要这个没良心的养女，现在好了，一切都毁了！”
他像是在宣泄这么多年的不满，再也没有平日里对高方华的敬重。
高方华刚刚被女儿背叛，现在向来听话的丈夫也对她恶言相向，她愣愣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高方华喃喃自语。
她的身后，传来了李梦茹的声音：“王队长，我什么都交代了，我爸也去自首了，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争取宽大处理了？”
听到这番话，高方华猛地转过身，愤怒的盯着李梦茹：“既然如此，王队长，由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相吧！”
李梦茹闻言瞪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我说的才是真的，王队长，你不要相信她！”
高方华指向李梦茹，掷地有声的说道：“王队长，我承认绑架李晓月的事情我们夫妻俩都知晓，但是这个主意是李梦茹想出来的，是她说只要抓住李晓月的把柄，就可以让她主动放弃那六万块，而针对女人最有效的把柄，就是名声与清白。”
“闭嘴！你给我闭嘴！”李梦茹像是疯了一般叫嚷着。
高方华不管不顾的继续说：“整个计划都是李梦茹想出来的，先绑架李晓月，再找人羞辱她，并拍下照片，当时我的丈夫很犹豫，毕竟李晓月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六万块实在太多了，加上李梦茹一直在游说我们，并且保证不会真的伤害李晓月，只是拍一些对我们有利的照片而已，我和我丈夫才松了口。”
“不是这样的，她说的都是假的，是假的！”李梦茹还在叫。
高方华面容平静，而后像是在自嘲一般笑了笑：“其实我知道李梦茹会真的伤害李晓月，但我一想到李晓月跟我们断亲的事，我就不想再管她，所以默认了，但我的丈夫没那么多心眼，他真的以为李梦茹不会伤害李晓月，那天我们结束通话后，他还跟我说，不要闹得太过分，晓月毕竟是我们亲生的，我嘴上附和，实际上并没有当回事，还有……”
说到这里，高方华转头看向了李北忠离开的方向，流着泪挤出一丝真诚的笑容。
“关于我丈夫受贿的事，是我做的，一开始他并不知情，后来被他发现，他跟我大吵一架，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自己媳妇亲手送进去吧。”
李梦茹瞠目欲裂：“假的，都是假的，她没有证据，我们谁都没有证据！”
“我有！”高方华高傲的抬着头，说道：“我有证据。”
李梦茹不相信：“不可能，你哪来的证据！”
“受贿被我丈夫发现的事，追根究底，发生在三年前，我和我的丈夫很少吵架，那是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我们的邻居听到了，过来劝架，你们可以去问我们的邻居，虽说他们过来之后，我们没有再提受贿两个字，但想来他们来之前听到了只言片语，就算没有，也能为我证明，那天是我丈夫在跟我吵架，整个大院的人都可以证明，我丈夫一向听我话，我们平日里的吵架都是我单方面骂他，那是他唯一一次骂我。”
王队长奋笔疾书的都记了下来，写完他抬眸看向高方华：“那绑架李晓月的事呢？你有证据吗？”
“有！”
“不可能！”李梦茹冷笑道：“你不可能有证据，你在骗人！”
高方华冷漠的看着李梦茹：“我是做广播的，那天我正好在练习收音，李梦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没关收音机，她说的话以及我丈夫后来跟我的对话，都录了下来。”
“怎么会？”李梦茹听了这话，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
到头来，她还是逃脱不掉吗？
高方华冷眼看着李梦茹：“当时我有想过要把录音带毁掉，但是机缘巧合，碰巧有工作上的电话打进来，我年纪大了，一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想想，或许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注定。”
李梦茹尖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
没有人搭理她的疯癫。
高方华看向王队长，轻声说道：“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愿意提供所有的证据，还请你们如实转达给上面的领导，让他们对我的丈夫从轻处理。”
李北忠在外面打电话，刚把电话挂断，转头就看到高方华的手上戴着手铐，他大步上前，质问王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我受贿，你抓她干什么？”
王队长此时也有些看不懂了，无奈说道：“你妻子已经坦白，受贿的事你最多就是个包庇罪，至于绑架李晓月的案子，李梦茹对你也有所隐瞒，总之我们会如实上报，至于上面的领导怎么处置你们，跟我们无关。”
李北忠闻言，神情复杂的看着高方华：“你……”
高方华朝他温柔的笑了笑：“北忠，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反倒是我，总是想着牵着你的鼻子走，我知道是我掌控欲太强，是我太自私，我总是希望所有的人事物都根据我的想法来做，但是我忘了，你们也是独立的个体，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她说着说着，语气里充斥着哽咽，她低着头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片刻之后才抬眸看着他，挤出一丝笑来，对他说：“李北忠，我们离婚吧。”
李北忠愣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队长摇了摇头，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会可怜他们，因为相比之下，真正受伤害的人是李晓月。
李晓月就站在不远处，审讯室里声音那么大，他们在外面都听到了。
她知道自己赢了，这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别的反应，她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他们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高方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神色复杂，似乎想要对她说点什么。
李晓月对上了她的视线，读懂了她的眼神，她皱着眉迟疑了片刻，最终选择避开了。
高方华苦涩的笑了笑，这一刻什么都不用说，她已经知道李晓月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