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的险地:熔岩地脉、赤炎峡谷、地火喷涌口……环境恶劣,火属性灵兽横行。
初澜行动迅捷如风,目标明确,每到一处都调动全部感知,细致入微地探查着每一丝火属性能量的波动和每一处可能隐藏灵药的地形特征。
姜天璇则是极其专注地履行着“人形雷达”的职责,他将天玄境的神识小心翼翼地铺开,忍着额角的冷汗和脏腑的抽痛,为初澜提供着至关重要的预警。
“姐姐…左前方…岩壁后…有很强的…热源波动…可能是…六阶熔岩蜥首领…建议…绕行…”
“前方…一百五十米…地面温度…异常…疑似…小型地火口…小心…”
“上方!…七阶炽焰秃鹫!…锁定我们了!…快!…右边岩缝!”
他的提醒因为伤痛而断断续续,却依旧精准及时,数次让初澜提前规避了强大的守护兽或致命的陷阱。
穿越一片沸腾岩浆池时,初澜身法灵动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在炽热的气浪和危险的浮石间穿梭,展现出与灵玄境三阶修为不符,近乎本能的顶尖战斗经验和空间掌控力。
姜天璇跟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又暗自佩服,对这位“姐姐”的来历更加好奇。
在一处赤色岩壁下,他们二人进行一次短暂的休整,篝火跳跃,映照着初澜沉默而凝重的侧脸。
连续几日,踏遍三个最可能的地点,紫炎龙芯草依旧杳无踪迹。
姜天璇看着她紧抿的唇线,深吸一口气,忍着内腑的抽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那个…找不到…也别太急…最后那个…烬土荒原…说不定…有惊喜呢?”
初澜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火焰,火光在她清冷的眸子里跳动,沉默良久,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姜天璇。”
“咳…在!”姜天璇立刻坐直了些,牵动伤势咳了一声。
初澜的目光转向他,带着审视和一丝探究:“以你的实力和背景,为何执着跟着我,甚至不惜重伤?”
她的目光扫过他依旧苍白的脸,“独自行动或寻找更适合你的机缘,岂非更好?”
姜天璇怔住了。
他看着初澜被火光照亮带着认真探究的容颜,那专注神情下隐藏的忧虑让他心头微动,他收起仅存的嬉皮笑脸,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真诚,甚至带着点少年人的纯粹。
“因为…我觉得…跟着姐姐…很有意思。”他顿了顿,目光坦荡,“而且…姐姐要找的灵药…一定很重要…我也想…尽一份力。”
看着篝火,姜天璇声音低了些,“虽然…现在这样子…挺拖后腿的…但能帮一点…是一点。”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保护同伴…不是应该的吗?”
他再次用了“同伴”这个词。
初澜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火光在她眼中跳跃,也映照着她内心细微的波澜。
她没有回应“同伴”二字,只是默默地从空间里又拿出一个玉瓶,里面是几颗温养经脉、修复内伤的回春丹,将玉瓶放在姜天璇面前。
至此,空间内从安雅韵那顺来的丹药除了升阶丹外再无其他。
“尽快恢复。”
声音依旧平淡,但这份丹药和她主动的询问已然是一种无声的认可和关心。
姜天璇看着眼前的丹药,又看看初澜重新转回篝火的侧脸,那清冷的线条在火光映照下似乎柔和了许多。
他握紧了药瓶,一股暖流冲散了身体的疼痛和寒冷,他咧开嘴,再次露出那个虽然苍白却无比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嗯!谢谢姐姐!”
烬土荒原。
硫磺刺鼻,热浪灼人,大地龟裂。
初澜搜寻得更加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姜天璇也咬紧牙关,苍白的脸上汗水与冷汗交织,忍着剧痛催动神识一遍遍扫过滚烫的岩石,失望如同沉重的枷锁。
就在近乎绝望地穿过一片风化岩柱群时,一阵极其微弱夹杂着痛苦的呜咽声被热风断断续续送来。
初澜脚步骤停,姜天璇也立刻停下,强忍神识探查带来的眩晕感。
滚烫的黑岩阴影下蜷缩着一团小小的墨绿色影子,它伤痕累累,一只前爪扭曲,气息微弱,唯有那双墨玉般的眼睛盛满痛苦无助和一丝倔强。
“可怜的小东西。”姜天璇低语。
空间里的白铄猛地抬头,发出兴奋的声音。
【主人!
初澜指尖微动,一道凝聚的灵力攻击瞬间洞穿蜥蜴头颅,随后她上前几步半跪在滚烫的地面上,仔细清理小兽的伤口。
小兽墨绿眼眸中的痛苦褪去,化作纯粹的依赖和信任,当初澜试图将它留在岩缝时,它用小爪子勾住了她的衣角,发出执拗呜咽。
“它…这是赖上你了?”姜天璇轻声道。
【主人,我们这样不管它,它会死的。
初澜看着那双纯净执着的墨玉眼眸,又感受着白铄的担忧,轻叹一声,她将小兽轻柔抱入怀中,带着小兽,深入荒原。
时间无情流逝,转眼就到了进入仙灵境期限的最后一天。
初澜抱着小兽站在一块滚烫的黑色玄武岩上,清冷眼眸映出果然如此的释怀,紫炎龙芯草,始终未得,姜天璇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怀里的小兽不安地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呜咽,初澜低头,对上那双纯净得如同深潭墨玉的眼睛。
经过这几日她灵力的温养,小家伙身上的外伤已经结痂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点哑光的墨绿色细小鳞片,断掉的前爪也被她用树枝和布条小心固定好,恢复得不错,气息也稳定在三阶左右。
它此刻正用完好的一只小爪子紧紧扒着她的衣襟,脑袋依赖地蹭着她的手臂,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离别。
“时间快到了。”
初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遗憾,她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小兽从怀里抱出来放在相对平整的岩石上。
岩石依旧温热,但比起她带着体温的怀抱终究是凉了许多。
“小家伙。”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它微凉的鼻尖,墨绿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清冷的面容。
“我得走了。这里才是你的世界,好好活下去。”语气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呜——!!!”
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凄厉到近乎绝望的呜咽。
初澜猛地回头,只见那小兽竟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用那只完好的后腿和固定着夹板的前爪以一种极其笨拙又拼命的姿态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她的脚边。
它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咬住了她裙摆的一角,小小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幼兽泣血般的悲鸣。
那双墨玉般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巨大的恐慌,被遗弃的绝望和一种近乎执拗的挽留,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滚落,砸在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蒸腾起微小的白汽。
“……”
初澜的脚步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力量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