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鎏金色的眸子骤然亮若星辰,小脑袋点得飞快,它突然跃出初澜怀抱落在雪地上,周身泛起月华般的银光。
“以吾之血——”
初澜咬破指尖,一滴殷红血珠悬浮空中。
——“以吾之魂——”
团子仰头发出一声清越长啸,额间浮现一道繁复的银色神纹,纹路流转间隐约可见白虎虚影。
血珠与神纹相触的刹那,天地为之一静,初澜脑海中骤然响起古老而庄严的契约咒言:
她没有丝毫犹豫,果断选择签订平等契约的咒文。
金光暴涨间,两道契约符文在空中交织成双生并蒂莲的形状,分别没入一人一兽的眉心。
【主人!
一道清脆稚嫩的女童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在初澜识海中突兀响起。
【小爷我就知道没选错人!
初澜难得露出诧异神色,不禁问道:“你是……女孩儿?”
【当然啦!
团子在雪地上欢快地转了个圈,它现在的声音透着得意。
【小爷我可是天之四灵中的白虎神兽后裔!
初澜眼中闪过恍然,难怪这小家伙能引动九天神雷,原来竟是西方守护神兽白虎,只是——
“你为何自称‘小爷’?”初澜微微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
团子理直气壮地回答:【威风啊!
它在初澜识海里振振有词道:【那些古籍里记载的白虎不都是威武霸气的吗?
初澜失笑,伸手将它轻轻捞回怀中,“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指尖轻点它额间,方才浮现的金纹已经消失不见,“白虎属金,就叫你……白铄如何?取自‘铄金以为刃’。”
【白铄!白铄!
新得名的小神兽显然开心到了极致,鎏金色的眸子亮得惊人。
【小爷我喜欢这个名字!
初澜唇角微扬,轻声道:“走吧,白铄,我们该回家了。”
【好嘞!主人!
初澜凭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马不停蹄地朝着初府的方向赶去。
此刻的初府,寒风如刀般呼啸而过,祠堂前的青石地面上覆着一层薄霜。
初家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在廊下,交头接耳,目光却都紧锁着祠堂门口那道染血的青色身影。
“听说了吗?大小姐好像失踪了!”一名弟子压低声音说道。
“三小姐哭得眼睛都肿了。”另一名弟子附和道。
“听说两位小姐好像是被人追杀,三小姐幸得时家那对天骄所救,不然怕也是回不来了。”又一个声音传来。
“唉,大夫人昏迷不醒,现在大小姐又……”有人叹息道。
“啧啧,一个傻子死了就死了嘛。”一个声音轻蔑地说。
“嘘!你小声点,你忘了家主可是最疼这个大女儿了。”旁边的人赶忙提醒。
“……”
初珩站在祠堂阶前,指节攥得发白,这位往日儒雅的中年男子此刻双目赤红,声音嘶哑:“我再说一次,启动‘窥天镜’!”
初柔面色苍白的站在初珩身旁,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道:“爹爹,都是柔儿不好,没能保护好姐姐。”
她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然而却在低头拭泪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初珩仿佛没有听到小女儿的话一般,只是死死盯着祠堂门口的一众长老。
见初珩对自己视若无睹,初柔眼中的得意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狠,爹爹眼里果真只有那傻子一个女儿吗?
大长老拄着乌木杖,缓缓摇头叹息:“家主,为了一个痴儿如此耗费家族底蕴,实在不值当!”
“她是我女儿!”
听闻此言,初珩怒目圆睁,猛地一掌拍在祠堂门口的青石地板上,碎石飞溅,“也是初家血脉!”
“这些年我为澜儿求医问药,可曾动用过家族半分资源?”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散发着无形的威压,长老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如今她生死未卜,你们——”
“家主!”
三长老急声打断道,“窥天镜启动一次可是要耗去百万上品灵石,这……”
初珩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我父亲何在?”
祠堂前一片死寂,还是初珩的二弟初凌岳硬着头皮道:“大哥,爹他老人家正在闭死关,特意交代不许打扰。”
初珩像是遭受了重重一击,踉跄着后退两步,随后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得很!”
他缓缓摘下腰间家主令牌,声音低沉却透着决绝,“这些年我为初家开拓数处灵矿,打通南域商路,培养出无数优秀子弟……”
“就换来今日这般对待!”话落,他猛地将令牌砸在地上,“这初家家主不做也罢!”
玉牌碎裂的脆响惊得围观弟子一阵骚动。
“天爷啊!家主这是……”
“哎哟,为了个傻女儿连家主都不当了?”
“嗤,放着个天资卓越的三小姐不管,偏对那傻子如此上心……”
“可是家主这些年来确实为家族付出良多啊……”
“……”
周围弟子窃窃私语,初珩却充耳不闻,转身走向一处空旷地带,咬破指尖开始刻画血色阵文,每一笔落下,他鬓角就多出一缕白发,看得弟子们惊呼连连。
“家主这是要做什么啊?”
“你疯了!”明白初珩意图的二长老惊呼道。
“爹爹不可!”
初柔见此,急忙“扑通”一声跪在初珩身旁,“您这样做会伤及根基的!”
初柔跪在阵法边缘,绣着金线的裙摆被血纹灼出焦痕,她死死盯着父亲不断增多的白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中恨意翻涌。
爹爹为了一个傻子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她才是初家百年难遇的天才,却为什么在爹爹心里永远都比不上那个傻子!
初珩不为所动,继续专注地刻画着繁复的阵纹,口中念念有词。
“以血为引!以魂为灯!”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却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决心。
“九幽黄泉!寻我……”
就在血色阵法只差一笔便完成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爹。”
初珩浑身剧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缓转过头。
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少女静立在月洞门下,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那双往日空洞的眼睛此刻澄澈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