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数声才被接通。
“蜂鸟报告……”
女子声音依旧不自主颤斗:
“任务失败,目标已察觉,其宿舍布有未知防御机制,两名室友中毒昏迷……
我,我被迫撤离,现已离开秦川,正在前往三号安全屋途中。”
她省略了自己被一道目光锁定、以及坠楼时那诡异的束缚感,这太过于骇人,也显得自己无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一个经过处理毫无感情的电辅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你与他……照面了?如何逃脱?”
“我……我并未与他正面交手,只是感知到他的存在,不清楚那是什么力量,所以立刻撤离。”
女子斟酌着用词:“撤离过程……较为顺利。”
“顺利?”电辅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
“蜂鸟,你在撒谎,还是变成了蠢货!
以目标过往行事风格,但凡察觉,绝无放任之理。
你能‘顺利’逃脱,只有一个解释,他是故意放你离开!”
蜂鸟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电辅音的语气变得急促而决绝:“你已被标记,成了鱼饵!立刻终止一切连络,执行‘落叶’程序!重复,立刻执行‘落叶’程序!”
“落叶”程序!
蜂鸟眼中闪过绝望与不甘,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
“没有可是!为了集团的安全,这是命令!”
电辅音冰冷地打断,不容任何置疑,随即,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蜂鸟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后座上。
完了。
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眼神从绝望渐渐变得空洞。
她深知集团的规矩,也明白上司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
苏林放她离开,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组织的更多线索。
她继续活着,就是对集团最大的威胁。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后排那位女乘客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懂什么“撤离、安全屋”之类的东西,权当这女子精神有问题。
但是大把的钞票却是真的,出于好心,较为关心地问了一句: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女子没有回答,她缓缓抬起手,指甲看似无意地划过嘴角。
一枚隐藏在最里面的假牙被悄然咬破,一股极细微的苦杏仁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几秒钟后,司机的惊呼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响彻高速公路。
……
云露山别墅内,苏林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就在刚才,他感应到自己留在那女子神魂中的禁制标记,在爆发出一股剧烈的波动后,彻底消散了。
“倒是果断。”苏林冷哼一声。
对方背后的存在倒是反应极快,察觉到他欲擒故纵的意图后,立刻选择了断尾求生,毫不拖泥带水。
这种狠辣和决绝,确实符合“棱镜”的作风。
宿舍,赵晟和李锐已经悠悠转醒,正茫然地互相询问为何突然晕倒。
只以为是最近熬夜太累,并未意识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苏林打入他们体内的太尘真气,不仅解了毒。
也悄然滋养了他们的身体,算是因他而遭受无妄之灾的一点补偿。
次日,苏林回到学校,将三枚温润的玉符分别递给了石猛、赵晟和李锐。
“林哥,这是?”赵晟接过玉符,触手生温,感觉头脑都清醒了不少,好奇地问道。
“护身符,戴着,别离身。”苏林言简意赅。
石猛自然是知道此物神异之处。
赵晟拿着玉符,对着灯光看了看,啧啧称奇:
“这玉质可以啊林哥!摸起来真舒服!谢了林哥!”
他虽然不懂,但觉得是好东西,乐呵呵地就挂脖子上了。
李锐推了推眼镜,仔细感受着玉符传来的微弱凉意,分析道:
“根据材质学和能量感应初步判断,此物可能具备一定的安神醒脑、调节生物电场的功能,谢谢林哥。”
苏林微微颔首,没有多做解释。
他留在玉符内的神识印记,足以在三人遇到致命危险时自动激发,形成一层防护,并让他有所感应。
岁末的寒风吹过秦川的街道,卷起几片枯叶,却也吹不散日渐浓厚的年节气氛。
商铺挂起了红灯笼,行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匆忙与期盼。
云露山别墅的落地窗前,苏林负手而立。
山下城市的万家灯火在他眼中明明灭灭,倒映出几分罕见的恍惚。
万载修行路,星海独行。
可神魂最深处,属于“苏林”这个身份的烙印,却象深埋地底的暖流,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涌动。
前世他登临仙道绝巅,俯瞰万界沉浮。
却始终有一道细微裂痕留在道心之上。
那是关于凡尘俗世、关于血脉亲情的遗撼。
这一世重活,既然有机会弥补,纵是仙尊心性,也不愿再留此缺憾。
“也该回去看看了。”苏林轻声自语。
如今秦川局势初定,“忠林盟”框架已成,有郑宏远、石坚打理,灵药门与唐门摄服,短期内掀不起风浪。
棱镜集团与烛龙的暗流虽在涌动,但自有第七处和盟内力量监控。
至于棱镜“t65”,还轮不到他担心什么。
连神境都不是的蝼蚁,先能进入华夏地界再说吧。
沿海隐世宗门以及第七处自会有人处理。
趁此间隙,回家一趟,正合时宜。
他并未通知郑宏远安排,只给石猛发了条信息,告知离校数日。
随后,身影便如青烟般自别墅中消散,再出现时,已是在山下通往长途汽车站的路旁。
他选择了最寻常的交通方式,如同一个真正的归家游子。
阳城!
秦川省下属的一个地级市。
以林业闻名,经济不算发达,生活节奏缓慢。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属于北方小城的冬日味道,混合着煤烟与炊烟的气息。
苏建国依旧在这里本本分分的做着生意,自从上次刘旺财事件过后,他也是越来越谨慎。
但只要是在秦川,又怎能逃过郑宏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