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冲刺。
迎接“并网发电”。
车上,陈总工的电话就响了。
“好,我马上组织召开消缺推进会。”
挂了电话,他转头对余磊说:“并网前最后冲刺,所有参建单位今晚全员在岗。”
“明白。”
工程部去落实,务必在明早八点前完成所有缺陷整改,独立房间和pc间优先移交运行部。
王主任那边早就晓得了。
这两年,每天就像“打仗”。
除了“急行军”,就是“大干百天”。
反正,换个口号,接着“大干”。
外面也是“疫情”,“封控”,不过总比失业强。
所以,大家也没有太多的“抱怨”。
夕阳把电厂的剪影拉得很长,晚霞下的海北电厂就像一副画。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
那真是美。
但是人都是有“审美疲劳”的,再美的东西,看腻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不过,“老美女”也是“美女”。
“老a8”也是“a8”。
就是需要长期“保养”罢了,主要费钱。
夜晚。
主控室的灯光却提前亮了起来。
余磊一行人,回来吃了个晚饭,换身衣服,就直奔会议室。
这是“并网发电”前的重要会议。
几个会,连着。
但是,大家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关键时刻,不能出岔子。
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会议室内,管理方、安装公司、调试单位、运维团队的负责人围坐一圈,桌上的缺陷清单密密麻麻列了三页纸。
有点像一级建造师考前的“三页纸”,上面就是考试范围,甚至“考题”。
这些都是质监专家组指出的小问题,也是并网的‘拦路虎’,”陈总工“咚咚咚”的敲了敲桌子。
“谁的责任谁认领,谁的老婆谁抱回家。”
呵呵呵。
“今晚必须清零,运行部做好移交验收,不能留任何尾巴。”
这是运行部介入的会议。
於主任难得上桌。
调试,运行“交接”。
“并网发电”的意思就是发电时并入供电电网运行。
如果说发电厂是生产厂家,“电”就是货物。
电网就是“物流”。
你得通过它才能送到“客户”手上,不同的是电网全国只有“四家”,而物流就多了。
当然,最大的电网就是“国家电网”。
大部分地区如今供电和发电是分家的,电站需要服从供电调度,让你发电送入电网你才能发。
不然你发电,人家变电站断开开关,你的电就只能送在你的电站和变电站的线路上。
没有被居民、工厂什么的消耗掉就白白发电啦。
自然没钱喽。
而调度让不让你发电,就看你当地电网需求量大小了,如果处于缺电情况他们一定会让你发电了。
如果不缺而且有发电续、电压可靠的大电站他们一定就用大电站。
所以,电力系统牛叉的单位就是“调度”,再往上就是“发改委”。
在往上。
“…”
余磊负责跟进pc间的移交,这是机组供电的核心区域,这里的线路密集如蛛网。
“我丢,橡胶味。”
“特别臭。”
“烧焦了?”
1号机组pc间,大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绝缘油味。
“有故障。”
“先查线路紧固情况,再测绝缘电阻。”
老周拎着扳手跟在后面,他那双干惯了农活的手,拧起螺栓来又快又稳,“余主任你看,这根接线端子有点松动,幸亏查得细。”
“这帮人,都要临门一脚了,还这么不牢靠。”
所以,才要“三道换卡”,“三审三校”。
其实,就是“三轮检查”。
电气主管,冯欢则扎进了独立配电室,和调试人员一起核对保护定值。
“我说老冯,你这老眼昏花的,可别把数值看错了。”
调试组长笑着递过万用表,冯欢推了推眼镜,最近响应国家号召,生了“二胎”,真是醉了。
人累的瘦的跟“猴”一样,还是峨眉山上的“泼猴”。
中年人啊。
工作上,生活上都得上心。
有苦说不出,就是自己“抗”。
他手指在面板上飞快操作:“放心。”
话音刚落,屏幕上跳出的数值与设定值分毫不差。
旁边的年轻技术员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冯哥,你有领导范?”
“怎么讲?”
“精力好,身体好。”
这两条都是领导必备的因素。
消缺工作像一场无声的战役。
工人们各司其职。
干活,干活。
安装工人踩着脚手架,更换着轻微渗漏的阀门;运维人员拿着测温仪,逐一对开关柜进行检测;保洁人员则仔细擦拭着独立房间的地面和设备,确保无积尘、无杂物。
凌晨三点,余磊还在厂区巡查,看到施工队正抬着新的密封胶条,对化学水处理间的管道接口进行二次密封。
“兄弟们,临门一脚了。”
“别跟国足似的,那么拉夸。”
“都玩女人了,腿能不软吗?”
“行了,干活,都专注点。”施工队长抹了抹脸上的灰尘,“特么的,全是油渍。”
“之前的胶条有点老化,虽然不影响使用,但并网是大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天快亮时,缺陷清单上的条目被一个个划掉。
独立房间率先完成移交,运行人员拿着验收表,逐项核对门窗密封、照明通风、接地电阻等指标,在“合格”栏里郑重签字。
pc间的最终测试也顺利完成,所有开关动作正常,绝缘电阻达标,监控系统信号全部上传到位。
“怎么样?”
“余主任,移交完成!”
运维班长把签好字的表格递过来,眼圈跟个熊猫一样。
干一晚上,休息几个小时,又是搞通宵。
连续几个通宵。
铁人也扛不住。
铁人三项都没有这么累。
不得不说,中国人就是能吃苦。
虽然搞了通宵,可是余磊顾不上吃饭,应该说大家都顾不上。
早上八点,主控室里已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了。
累吗?
现场哪一个不累?
墙上的大屏幕被分割成几十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锅炉、汽轮机、发电机的各项参数。
余磊站在屏幕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工作证,证件边缘早已被磨得光滑。
这一刻,他等了“十年”。
如果从父亲的期待算起,他等了将近“三十年”。
脑海中“思绪”不停的轮转,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了“自己”,他的灵魂“升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