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扬！”
凄厉的呼喊划破了空间。
凌薇冲到沈扬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
虽然微弱，但还活着！
这个认知瞬间驱散了凌薇心中的绝望。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她的大脑在此刻出前所未有的清醒。沈扬倒下前，让她躲起来，闭上眼睛。他最后走向自己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让她心安的力量。
他一定有后手！
对了，手机！
凌薇手忙脚乱地从沈扬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沾着黏稠的血。
他的手太重了，指纹解不开。
密码是什么？
凌薇急得满头是汗，她试了几个常规的数字，都不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她知道，一旦警察进来，看到这满地的狼藉和重伤的沈扬，事情就彻底无法收场了。曹家和魏家的势力，绝对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凌薇，你必须冷静下来！沈扬把自己的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忆着和沈扬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个密码会是什么？
生日，她不知道。
纪念日更不可能。
忽然，她颤抖着手指，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串数字。
是她的生日。
屏幕，亮了。
凌薇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她翻开通讯录，置顶的位置只有一个联系人，林老。
她拨通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小扬？”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声音。
“我不是沈扬，我是凌薇。”凌薇飞快地说道，“沈扬在西郊废弃化工厂，他受了很重的伤，还中了毒。我们被曹家的人包围了，警察也马上到了”
电话那头的林老沉默了片刻。
“不要挂电话，听我说。”林老稳住她，“找到沈扬的车，他的摩托车应该就在工厂门口，立刻离开那里。沿着西郊国道一直开，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可是我”凌薇看了一眼沈扬，他那么重。
“没有可是。”林老给予信心，“凌小姐，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现在，小扬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他之前教过你一些反追踪的驾驶技巧，对吗？现在，是你用上它们的时候了。”
挂断电话，凌薇看着地上的沈扬。
没错，他把命交给了我。
她扔掉手机，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沈扬架起来。
太重了。
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拖得动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
“沈扬！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敢死，我就算到地底下也把你揪出来！”凌薇一边哭喊着，用肩膀死死地扛着他。
昏迷中的沈扬喉咙里发出一声，身体似乎本能地配合了一下。
就这一下，给了凌薇机会。
她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沈扬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艰难地朝着工厂大门挪去。
她不敢看周围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
她看到了那辆停在门口的黑色摩托车。
她将沈扬费力地靠在车上，然后又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沈扬的身体整个趴在自己背上。
“抓紧我”她对着他耳朵喊道。
她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也顾不上了。
拧动钥匙。
摩托车发出一声轰鸣，在刺耳的警笛声抵达的前一刻，消失在夜色里。
就在她们离开后不到半分钟，几辆警车呼啸而至。
有一名人员，看到眼前的一幕，立刻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
而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有人拿起了电话。
“坤哥废了，目标带着人质逃了。方向，西郊国道。”
“知道了。按原计划，跟着他们，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明白。”
夜风刮在凌薇的脸上。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超过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在深夜的国道上狂飙。
背上沈扬的身体越来越烫，隔着薄薄的衣衫，几乎要将她的皮肤灼伤。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毒素正在他体内加速扩散。
凌薇不敢有丝毫分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和后视镜上。
林老说得没错，沈扬确实教过她一些东西。
那是几个月前，有一次她加班到深夜，沈扬非要送她回家。路上，他就像个话痨一样，指点着她的驾驶。
“你看你，开车就知道踩油门，一点章法都没有。”
“变道要果断，提前打灯，观察后车距离，一脚油门就过去，犹豫最容易出事。”
“记住，后视镜不只是用来看后面有没有车的，更是用来观察谁在看你的。”
“遇到这种情况找个复杂的路口，突然右转，再立刻左转。他要是还跟上来，那就实锤了。这时候，你就得想办法甩掉他了。”
当时的凌薇只觉得他烦。
可现在，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果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离开化工厂的第一个路口开始，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凌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沈扬当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和他说过的话。
“甩人嘛，分两种。一种是硬甩，拼速度，拼车技，那适合电影里演。我们普通人，要用脑子。记住一个词，‘灯下黑’。”
“城市的监控探头，你要做的，就是在进入盲区的一瞬间，立刻做出常规路线之外的动作。”
“比如，前面是个高架桥，所有车都往上开。”
这里是郊区国道，但道理是相通的。
凌薇看了一眼导航，前方两公里处，有一个大型的货运中转站。
她深吸一口气，摩托车的速度再次飙升。
后面的黑色轿车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疯狂加速。
两辆车在深夜的国道上展开了追逐。
凌薇将身体压得更低，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货运中转站的入口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在即将冲过入口的瞬间，凌薇猛地一刹车，车身一个漂亮的甩尾拐了进去。
巨大的惯性让她差点摔倒。
后面的黑色轿车显然没反应过来，等掉头回来的时候，凌薇的摩托车早已消失在一大货车之间。
“妈的！跟丢了！”司机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分头找！”副驾驶的人命令道。
然而，凌薇她拐进中转站后，立刻就近找了一个视觉死角。
她抱着几乎昏死过去的沈扬，大气都不敢喘。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那辆黑色的轿车在中转站里转了两圈，最终不甘地离开了。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凌薇才浑身一软倒在地。
来不及庆幸，她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和接头人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她重新扶起沈扬，朝着国道第三出口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路程不远。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出口的指示牌。
牌子下面，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夹克男人看到凌薇和她背上的沈扬，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凌小姐，我是老周。”他上前接过了沈扬。
“快上车。”
老周将沈扬安顿在后座。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凌薇这才感觉到她的衣服早就被冷汗和血水浸透了。
她顾不上自己，只是紧张地看着躺在后座上的沈扬。
沈扬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突然，沈扬猛地一阵抽搐，一口黑色的血喷了出来。
“沈扬你怎么样！”凌薇吓得，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的手滚烫。
“别担心，凌小姐。”老周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说道，“林老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们去的地方，有人能救他。”
“我们这是去哪里？”凌薇问道。
“平海市向西五公里，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到了您就知道了。林欣小姐，已经在等我们了。”
凌薇看着窗外无边的黑暗和乡间小路。
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沈扬，有人能救你！你一定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