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火光冲天,将漆黑的江面映照得如同白昼。
爆炸般的烈焰和灼人的热浪,让几艘快艇上的打手下意识地后退,用手臂挡住眼睛。
“老大,这这是怎么回事?人呢?”一个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大声喊道。
“烧死了?”另一个声音猜测。
“一群蠢货!”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身前的下属,冲到快艇边缘,死死盯着那艘燃烧的乌篷船,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们跳江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戏耍的暴怒。
“快!探照灯全部对准水面!给我一寸一寸地搜!”他对着对讲机咆哮,“上游的船往下游合围,下游的往上堵!他们灵力耗尽,又受了伤,在水里跑不远!”
命令下达,几艘快艇立刻行动起来。刺目的光柱如同天神之剑,在翻涌的江面上疯狂扫射,试图找出那两个消失的身影。
“噗通!”
冰冷,是魏雨薇唯一的感受。
刺骨的江水瞬间包裹了她,夺走了她肺里所有的空气。黑暗和寒冷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挣扎,想要尖叫,想要冲出水面。
就在她即将失控的刹那,一只手,铁钳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是韩叶。
他没有丝毫迟疑,拽着她在水中下潜,避开了水面最危险的局域。魏雨薇在惊慌中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浑浊的黑暗,以及身边那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凡人之躯,果然脆弱不堪,连这点寒意都承受不住。若非如此,何须这般狼狈。】
韩叶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三千年的战斗本能依旧清淅。他能感觉到魏雨薇的颤斗与恐慌,也能清淅地判断出水流的方向。他拉着她,顺着那股暗流,朝着下游漂去。
“砰!砰砰!”
子弹射入水中的声音在他们不远处响起,激起一串串浑浊的气泡。快艇上的人在开枪,试图逼他们浮出水面。
魏雨薇吓得浑身一僵。
韩叶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将她带离了弹道复盖的局域。两人在水下憋了近一分钟,直到肺部传来炸裂般的痛楚,韩叶才带着她,悄无声息地在一个光束扫过的间隙,将头探出水面,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呼哈”
魏雨薇大口喘息着,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上格外清淅。
“闭嘴,换气,下潜。”韩叶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虚弱,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她不敢有任何尤豫,深吸一口气,再次跟着韩叶沉入水中。
一次,两次,三次
他们就象是江中的两片浮萍,随着水流起伏,在探照灯交织出的光网缝隙中,艰难地求生。
魏雨薇的体力在飞速流失,冰冷的江水仿佛要将她的骨髓都冻住。她渐渐发现,原本一直拖着她前进的韩叶,身体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冷。
又一次浮出水面换气时,她借着远处火船的微光,看到了韩叶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嘴唇发紫,若非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他快要撑不住了。
这个认知象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魏雨薇心上。恐惧之后,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她心底涌出。
天不能塌。
如果天要塌了,那她就把它扛起来!
“韩董!韩董你醒醒!”她用尽力气,反过来架住韩叶,不让他沉下去。
韩叶的眼皮艰难地动了动,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岸边芦苇”
说完,他的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魏雨薇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但又立刻被冰冷的江水冲刷干净。她咬着牙,拖着一个比自己重得多的男人,拼命地朝着韩叶最后指示的方向游去。
远处的快艇引擎声越来越近。
“老大,下游五百米处有片芦苇荡,他们会不会躲到那里去了?”
“开过去!一寸都别放过!”
一艘快艇脱离了包围圈,调转船头,引擎轰鸣,朝着魏雨薇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船头的探照灯象一只索命的眼睛,光柱在水面上来回扫荡,离他们越来越近。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魏雨薇已经能看到前方那片黑压压的芦苇荡,那是他们唯一的生机。可快艇的速度更快,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们。
就在她心生绝望之际,那道刺目的光柱,猛地停住了。
光束的尽头,正是她和昏迷的韩叶所在的位置。
“在那边!水里有两个人!”
快艇上,一声充满惊喜的爆喝,响彻江面。
“在那边!水里有两个人!”
快艇上的爆喝声,如同死神的宣判,在冰冷的江面上炸响。
那道刺目的光柱,象一根钉子,将魏雨薇和昏迷的韩叶死死钉在原地。魏雨薇的大脑一片空白,四肢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无边的绝望。
完了。
“老大,抓到了!”
“哈哈,看他们还往哪跑!”
快艇上的打手们发出一阵哄笑,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囊中之物。
“活的。”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老祖宗要活的,别弄死了!”
他的命令让魏雨薇浑身一颤。活的,往往比死的更可怕。
【不能不能让他落到这群人手里!】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从魏雨薇的脊椎升起。她看着怀里毫无生气的韩叶,那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绝不能象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拖走!
她牙关紧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疯了一般拖着韩叶,朝着近在咫尺的芦苇荡划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岸上!
“还想跑?不自量力!”快艇上的壮汉轻篾地笑骂,已经准备跳水抓人。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以韩叶的身体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毫无征兆地从江水中蒸腾而起。那雾气又浓又厚,不过眨眼之间,就将方圆十几米的水面彻底笼罩。
原本清淅无比的探照灯光柱,射入雾中,瞬间被吞噬,只留下一片朦胧的光晕。
“什么东西?起雾了?”
“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