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土,临州。
府衙后院的书房内,诸葛亮将最后一卷关于潭州盐政改革的奏本批阅完毕,用镇纸压好。
烛火跳跃着,将他清俊的侧影投在粉壁上。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里静静躺着诸葛正我赠与的油纸包裹。
“蓼儿洼……”
诸葛亮低声自语,指尖拂过粗糙的油纸表面。
此前诸葛正我郑重将此物相托。
只是之前宋土四州政务繁忙,他并无时间前往。
如今各项政务都已经步入正轨,他抽抽时间,或许正好能够前往蓼儿洼一探。
他沉吟片刻,扬声唤道:
“突兀骨。”
书房门无声开启,一个铁塔般的巨汉躬身而入。
他皮肤黝黑如铁,肌肉虬结,正是出身南疆的侍卫统领突兀骨。
“大人。”
“备两匹快马,轻装简从。”
“另,持我名帖,去请聂风、步惊云两位少侠至北城门会合,就说亮有一事相邀,涉及江湖故迹,盼能相助。”
“是!”
突兀骨领命而去,步履沉稳无声。
诸葛亮又取过一张信笺,以蝇头小楷匆匆写就数行,封入函中,唤来一名亲信吏员:
“此信速送司马大人处,言我有私事外出三两日,州中寻常政务由他决断,紧要者快马报我。”
一切安排妥当,诸葛亮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外罩一件挡风的鹤氅,将油纸包裹贴身收好,悄然出了府衙后门。
晨雾未散,临安城尚在沉睡。
北城门外,两骑已至。
一者蓝衣潇洒,额前几缕黑发随风轻扬,笑容温和,正是“风中之神”聂风。
另一人黑衣冷峻,怀抱长剑,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孤傲,正是“不哭死神”步惊云。
“诸葛大人。”
聂风拱手为礼,步惊云亦微微颔首。
“有劳二位拨冗前来。”
诸葛亮还礼,直言道。
“亮受长辈所托,欲往一处故地探寻旧迹。此地昔年曾与梁山泊有关,恐有未知风险,故请二位相助。”
“梁山?”
聂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可是百年前纵横大宋的梁山好汉?聂某自幼听闻其故事,自当相助。”
步惊云虽未言语,但目光扫过诸葛亮平静却坚定的面容,又瞥了一眼其身后如磐石般肃立的突兀骨,缓缓点了下头。
“如此,多谢。”
诸葛亮翻身上马。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四人四骑,踏着渐亮的晨光,出了北门,依照地图指引,向西北方向的蓼儿洼疾驰而去。
而他们并未察觉,在身后不远处,临安城最高的钟楼飞檐之上,一道几乎融入晨雾的灰影悄然独立。
韦青青青一袭朴素灰袍,白发在微风中丝丝飘动,目光深邃如古井,遥遥望着诸葛亮一行人远去的背影。
“诸葛正我将此图给了这孩子……蓼儿洼,宋江埋骨之地。”
“那地方,纵然以老夫的修为都未曾看出有什么问题。”
“这诸葛孔明,当真会有这份机缘吗?”
他低声自语,声音飘散在风里。
“诸葛孔明……有趣,且看这份缘法,你能否承接得起。”
他身形微动,犹如一缕青烟,自钟楼飘然而下,不紧不慢地缀在后方。
以他的修为,纵然是聂风、步惊云这等高手,亦难感知其存在。
一行人风尘仆仆。
数日来,地势渐次崎岖,人烟渐渐稀少。
终于。
诸葛亮按图所示,来到了一片广袤的湿地沼泽。
此地水网密布,芦苇丛生。
正是蓼儿洼。
“地图所示,入口当在此处。”
诸葛亮勒马,取出地图仔细比对。
图上红线蜿蜒,指向芦苇深处一条不起眼的狭窄水道。
“此地气机沉郁,水泽之中隐有煞气。”
步惊云忽然开口,声音冷冽。
“需小心。”
聂风亦凝神感应,点了点头:
“云师兄所言不差,这芦苇荡看似平静,内里却不简单。”
“我们在前探路,突兀骨,你护在大人左右。”
步惊云言简意赅,已当先策马踏入及膝的浅水中。
聂风微微一笑,身形如风般飘忽,紧随其后。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握紧缰绳,跟随踏入这片沉寂了百年的水域。
身后,韦青青青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一根高高的芦苇梢头,灰袍与芦花几乎同色,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消失在芦苇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