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有家世做保,一个有天赋做底,终究都能说得上是有依靠。
偏沉曼完全没有依靠,一没家世,二没天赋。
这么一个人,却和这两人有相似的性情,其中的奥妙实在耐人寻味。
他总觉得那孩子不一般。
不是资质的问题,是思维的广度,深度,和灵活度问题。
这东西不可能是天生的,需得有人教导,用无数的人生阅历给压出来的东西。
每人的人生阅历皆是有限,很多东西他都到了这把子年纪也多是想不通,但沉曼不是,她不仅很快就能认知,接受,并能快速的作出反应。
从之前两兄弟邀请她去下围棋的时候她的反应不难看出,她知道围棋,但她不会,在此基础上,她教了两人另外一类棋种来改变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小小年纪,人生阅历和处理手段都可以说得上极佳。
她那家世,她那生长环境,谁?到底是谁能教授她如此多的东西。
想着想着齐老脑子里又想起一件事来,且这事还颇为紧急。
这么些天一直都在参与阅卷,忙得他差点忘记了。
“哦对了,还有一要紧事,不知小主子您有何安排?可有了想法?”
“什么事?”
“浮山堂要给他们几位安排专属小厮,人也塞来很久了,咱们可不能一直坐视不理。”
浮山学堂内部的下人皆由傅家一应负责,按理说安插几个新人进去完全不该是个问题。
麻烦就麻烦在如果真让他们把人送进去那傅家的立场会很难办。
失了管教权的下人会带来的麻烦不是一点,学堂的日常不能被打乱,他们在这边的人不多,最好能少一事算一事。
原来是这件事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那必定有其短处。
那四位天才天赋过人,就是天灵术也有几分把握,但无独有偶,四人皆不是善于生存之人。
据说以前在浮山堂的时候,就是连吃个鸡蛋都要人给剥壳才行,他们不是不会,只是不屑去做。
浮山堂那德行,向来重视天赋而轻技能,对他们那些天才来说,只需要顾好本事就行,旁的根本不甚重要。
傅荣卿思索着,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这里却也有一些想法,一不落他们的面子,二也能给我们自己寻些方便。”
花费大些,且有些匆忙,但是细想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听他这么说,齐老也放心。
如此,那便够了。
“那就按小主子的想法去办。”
大事已经解决,这等小事只管让他自己折腾,办好办不好都不妨事。
这个年纪正是要拿主意的时候,今日他已经僭越许多了。
傅荣卿一想到后面的热闹场景,露出一脸调皮的笑容。
“且有好戏看了。”
“”
齐老瞅着他那神色,刚拿起的笔似乎有点烫手。
他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
法子该是个合适的法子吧!
小孩子不管就容易上房揭瓦,前脚刚说了那样的话
可一会儿之后他终究是闭上嘴巴什么也没说。
罢了且让他自己折腾吧。
高低不过是几个下人,多得是法子管制。
且傅家在这边多少有点人马,对方哪怕想掀风浪又能掀到哪里去。
王朝人才济济,相国李世春更是对天才这类的存在相当看重。
在他眼中,世间不过三种人。
天才,庸才以及苦力。
在他的论调里,天才引导着庸才们手柄手的带着苦力们周转世界。
大王是最大的天才,文武百官则要当庸才,平头百姓那只得当个苦力。
就这个认知层面来说,浮山堂和相国同出一家。
两家都极端推崇天才,极力厌恶蠢才。
浮山堂的现任堂主莫无端认为人的天赋极其重要,天赋高的人足以碾压一切。
他们这些人正是因为有天赋才能敢为人先,正因为天赋过人,气界那些人才能习得天灵术创办气界。
他嘴里的名言,不怕天才犯错,就怕蠢人挂相。
那些天赋不足的人最好明白自己的浅薄之处然后安分守己去给天赋高的人端茶倒水,发挥自己的一点点作用。
偏傅家老亲王却对此类的观点嗤之以鼻。
天赋并不能碾压一切,也不能说明一切,哪怕只是中人之姿,也可以通过学习启智,假以时日,他们起到的作用或许不比天才们少。
况且天才难找,但庸才遍地。
与其花时间和功夫去查找培养天才,不如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去改进培养方法。
量变才能引起质变。
浮山学堂乃是地界相当重要的培育机构,是地界认识天灵气和灵种的先驱,若一味地只是认定天才来进行培养,那以后只会把路越走越绝。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傅家知道大王想要创办浮山学堂之后才不惜一切代价把傅荣卿推上了院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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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的就是牵制,为的就是不让事情走向极端。
眼瞅着事情已处理大半,傅荣卿笑过,乐过,放下瓷瓶仍旧思绪万千,刀削般的脸庞多是肃穆。
浮山堂旗下那些天才全是顶尖人物,天赋异禀,且此次派来的人全都是他们的亲传学生,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他不否认那小妮子有几分天资,那就那一点聪明劲怕是连汉子升都比不过。
一句话,沉曼不是天才。
但同样的,她绝对是个人才!
齐老的话倒是启发了傅荣卿。
他貌似知道陈秋生当初为何把沉曼推给他了。
她当日的表现,好比就是陈秋生认定的一个东西,那东西叫做个性!
沉曼和旁人大不同的地方就在这里。
旁人多是把眼光看向自己,自己身世几何,自己能力几何,然后依据自己眼中的界定行事。
她不是,她总瞧着旁人,思考的模式也让人不寒而栗。
别人好不好应付,她能不能抓到别人的漏洞,这事好不好处理
此等思维,该是个遇强则强的命格。
想通了关节,傅荣卿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低头瞅了瞅瓶子,将其和木偶并排摆放。
到底是棋差一着啊!
陈秋生一早就知道他这边缺了什么东西,那日看见沉曼,当即就有了念头。
浮山学堂如今的状况是谁都不缺,就缺个刺头,沉曼就是那个合适的刺头,大大咧咧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偏他直到齐老提醒才想通其中关节。
沉曼要成为刺头,顺便这事也当个由头。
若是事情顺利,以后浮山学堂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局面,名副其实的打开了新的篇章。
不禁想起当初那日在相国府邸,他听了相国一通天才论在那头大。
底下那群同龄人仰慕相国的威严只管鼓掌叫好,他瞅着实在难受,就这等趋炎附势的人也配叫做天才。
中年的家教却告诉他不要在人前表露出太多情绪,他隐忍着不发,只想这一遭赶快过去。
可偏偏陈秋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头一个站了出来驳斥了相国的天才论。
他是天才,但是他从未觉得一般人可以被如此踩低。
在他口中,他家乡的百姓勤劳聪慧,小孩智勇双全,绝不是相国口中只能听人安排的一干劳力。
相国对此嗤之以鼻,言说他天才之名名不副实,看不清事情的本质且对大王有防备之心,以后恐难当大任。
思绪抽离,傅荣卿摩擦着自己的手指。
罢了,都已是往事,无需再介怀。
“左右浮山堂突然搞这一出大概和之前殿前赵岛主拒绝了大王的提议脱离不了干系。”
“不愧是咱大王,做事情总是这么出其不意。”
“罢了,就此他们干他们的,咱们干咱们的,大家都拿结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