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柳擎苍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显赫疯了吗?
他竟然拒绝了太子!
为了那个毫无胜算的三皇女,拒绝了未来的皇帝!
唐荧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阴沉。
他缓缓收回手,眉心紧紧蹙起,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立刻发怒,因为他想不通!
唐荧惑不明白,那个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三皇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张显赫这样的绝世奇才死心塌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张显赫,你简直不识抬举!”
柳擎苍跳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
这是一个向太子表忠心的绝佳时机,也是一个狠狠踩死张显赫的绝佳借口!
他指着张显赫的鼻子,唾沫横飞,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
“太子殿下看得起你,那是你祖坟上冒青烟!
你竟然敢拒绝殿下的美意?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写了几首酸诗,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柳擎苍越说越兴奋,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张显赫被太子下令拖出去斩首的画面。
他要用最恶毒的语言,将这个让他嫉妒到发狂的男人踩进泥里。
“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就该……”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耳光声,骤然炸响。
这声音太响了,在大厅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柳擎苍的话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抽得原地转了两圈,重重地摔在地上。
半边脸瞬间肿得象个发面的馒头,几颗带着血丝的牙齿从嘴里飞了出来,滚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他捂着脸,满眼惊恐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对他动手的人。
不是张显赫。
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正是大皇子唐荧惑。
唐荧惑缓缓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打人的那只手,仿佛手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他的眼神冰冷刺骨,看柳擎苍的目光,就象是在看一条不知死活的野狗。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唐荧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
“本宫在与张先生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货色插嘴了?”
他将擦完手的手帕随手扔在柳擎苍的脸上,白色的丝绸盖住了那张肿胀变形的脸,象是一块盖尸布。
“滚一边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那一巴掌极重,柳擎苍半边脸颊瞬间红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他顾不得擦拭,甚至不敢让眼中的怨毒流露出一分一毫。
他只是迅速调整姿势,重新跪好,将头颅深深地埋在冰冷的地砖上。
柳擎苍捂着火辣辣的脸,声音颤斗却卑微到了尘埃里。
“谢主隆恩。”
挨了巴掌还要谢赏,这就是大干皇室的威严,这就是唐荧惑的规矩。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唐荧惑看都没看脚下的柳擎苍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仔细擦拭着刚才打人的那只手,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始终立在一旁、神色淡然的张显赫。
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一种猛兽审视猎物的侵略感。
唐荧惑随手将丝帕丢弃在地,温声开口。
“清霜皇女?原来我那位三妹叫唐清霜。
若不是你今日提起,本太子几乎都要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很好,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唐荧惑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让人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如山岳般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张显赫。
“倒是你,张显赫。你可知本太子平生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面对这位以暴戾和霸道着称的储君,张显赫身形挺拔如松,没有丝毫弯曲。他的眼神清澈,不卑不亢地回应。
“下官入朝时日尚短,暂未打探过这方面的消息,并不知悉。”
“哈哈哈!”
唐荧惑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震得殿内烛火摇曳。
他大步走到张显赫面前,双眼之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与狂热。
“本太子告诉你!我喜欢喝最烈的酒!我喜欢练最难的功法,那种九死一生、常人触之即死的魔功!我喜欢啃最硬的骨头,无论是敌国固若金汤的城池,还是朝堂上的硬茬!”
他伸出一根手指,虚点着张显赫的胸口,眼中的光芒愈发张扬。
“上最冷漠的美女!驾驭最野的烈马!”
这番话粗俗、狂妄,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霸气。这就是唐荧惑,他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欲望,他将征服视为人生的唯一乐趣。
他盯着张显赫,仿佛发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玩具。
“你,张显赫。你是本太子见过的,最愚忠的臣子!”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守着一个注定败亡的主子,拒绝所有人的招揽。这份愚蠢,简直可爱。”
唐荧惑猛地一挥手,语气斩钉截铁。
“这样正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本太子反而觉得索然无味。你越是拒绝,越是忠诚,我就越想把你这匹烈马驯服!”
“四弟和五妹那边,你不用管了。本太子会派人去知会一声,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敢跟我抢人!
从今往后,他们不会再来烦你!”
说到这里,唐荧惑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自信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
“你注定会成为本太子的人。这只是时间问题。”
他转过身,负手而立,目光穿过大殿的门扉,望向远处那座破败冷清的宫殿方向,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篾与剖析。
“至于现在?你选的,是一条死路!”
“我那位三妹,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论母族,她的母妃早死多年,没有任何外戚势力可以依靠。
论朝堂,满朝文武,除了你这个愣头青,还有谁正眼看过她?
唐荧惑摇了摇头,在嘲笑张显赫的天真。
“夺嫡之争,归根结底是实力的比拼。她一介女流,深居简出,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你指望一只羔羊能坐上龙椅?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显赫,你是聪明人,为何如此盲目痴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