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小绿询问,“你是指,这个吗?”
幸存者们一脸茫然。
他们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着那块冰,窃窃私语。
“那是什么?虫子?”
“好恶心……她拿这个出来干什么?这是什么证据?”
那块包裹着虫尸的冰悬浮在空中,小绿甚至贴心地给它打上了光,让所有围观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刚刚,在我叫醒狼之前,有一群不请自来的老鼠,从天花板上经过,目标明确地奔着她而去。”
“它们的最终目的,大概就是为了杀死睡梦中的她吧。”
她顿了顿,让这句话在众人心中发酵。
“我想,你们也一定经历过类似的鼠群袭击。那些老鼠的行动看似疯狂,却有着一种……怎么说呢,三流公司团建一样的奇怪组织性。”
她将冰块略略靠近了人群,让所有人都能看清里面那丑陋的虫体。
“我在被杀死的老鼠体内,发现了这个。虽然暂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那些老鼠之所以能被遥控,大概率就是因为它。”
她顿了顿,将目光重新锁定在面如死灰的老张身上。
“一个能操控怪物的能力,多么诱人。但操控者本人,恐怕也不是毫无代价吧?”
这句话,让老张的身体开始战栗。
“狼,”小绿的声音变得柔和,“你的能力,是操控‘对称’的物体,对吗?”
狼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小绿接下来想让她做什么。
随后,她面向了老张与那块冰的连接数中点,缓缓抬起了手,五指张开,然后并拢。
“啊——!”
老张的惨嚎,瞬间爆发。
他全身滑稽地痉孪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啃咬他的大脑。
他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但冰封的四肢让他的一切挣扎都显得徒劳。
“不——!停下!快停下!”
狼并没有理会他。
她已经感应到了,老张身体里那个不属于他的异物。
在所有幸存者惊恐的注视下,在那不住的哀嚎下,老张的右眼球开始不自然地向外凸起。
一个蠕动的轮廓清淅可见,仿佛有什么活物,即将破眼而出。
“噗——!”
最终,他的眼球爆裂开来,一条比冰块中那只更巨大的虫子,沾染着血液,拖拽着断裂的视神经,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它在空中无力地扭动着,与冰块中的虫子一起,组成了一个对称的图案。
!
在老张爆眼的这一瞬间,幸存者们爆发出的不仅仅是惊恐。
看来,并非所有人都是旁观者。
“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一个之前指责过赵甲的男人突然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他的倒下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我也是……眼睛……我的眼睛里好象有东西在动!”
“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死!”
随即,人群中又有数人出现了同样的征状。
他们满地打滚,或剧烈抽搐,或尖叫抓挠。
恐慌如病毒般瞬间在人群中引爆。
健康的人尖叫着远离那些倒地的家伙,生怕自己是下一个。
“都安静!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小绿大声喊道。
那些还能勉强忍住剧痛的人,此刻都将祈求的目光投向了她。
现在她知道,明明已经有了蒸馏技术,水源却要精确地分给每一个人的原因了。
看来,这些东西是通过饮水被传染给他们的。
小绿看向狼,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
她转向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狼,可以帮你们把身体里的虫子取出来。但具体过程,你们已经看到了。”
“你们有可能会失去一只眼睛,但能活下来。”
这当然不是什么选择题。在生命面前,任何代价都显得微不足道。
那个最先倒地的男人,挣扎着用唯一还能聚焦的眼睛看着小绿。
其他倒地的人也纷纷叫喊着,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我想……活下去!”
“恩。”
得到了授权之后,狼轻轻颔首。
她接下来的动作,不再是先前那般迅猛,反而带着一丝外科医生般的温柔。
无形的念力场瞬间复盖了所有倒地的人。
“噗!噗!噗!……”
一连串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倒在地上的几人,眼球中钻出了数条比老张那只要小些的虫子。
然而,或许是因为虫子寄生的时间尚短,根系扎得没有那么深,它们只是从眼底被轻巧地拽了出来。
大多数人的眼球结构,甚至都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损伤。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小绿想。
那些丑陋的虫子在念力的操控下,没有散落一地,而是在空中排成整齐的队列,缓缓地飞到了狼的面前。
广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幸存者们粗重的喘息,雨声,以及雷鸣。
他们活下来了。
小绿看向那个被悬吊在空中,彻底失去一切依仗的老张,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说教无益,她只是默默地退后半步,将中心的位置让给了身旁的少女。
狼缓缓地向前飘浮了半步。
她抬起头,灰色眸子安静地注视着老张,没有了好奇与困惑,也没有愤怒或怜悯。
瞳孔中完全失去了高光,只剩一片虚无。
她望了望那些捂着眼睛的幸存者们,然后视线重新落回老张身上,轻声开口。
“他们,是你的朋友。”
话音落下的瞬间,老张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他的四肢。这种五马分尸般的感觉让他发出了一声哀嚎。
“你背叛了朋友。”
随后,她指了指自己。
“我,本来也想和你做朋友。”
这一次,力量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向着不同的方向扭动。他已经无法发出哀嚎了,因为肺部和声带都不由他掌控了。
“但是,你欺骗了我。”
她又望向了小绿。
“她,是我的朋友。”
那股力量变得更加精细。他的皮肤、肌肉、乃至每一根神经,都被这股力量,向着不同的方向解离。
“你不该碰他的。”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被她用念力悬浮在空中的寄生虫上。
“生命,是好看的。”
这股力量,终于已经抵达了细胞层面。他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处在一个处处不连续的混沌旋度场中。
“你把生命弄脏了。”
“要把你擦掉才行。”
狼轻轻说。
……
最终,那个曾经是“老张”的存在,全身的所有细胞结构,乃至每一个细胞器,都已经完全破碎。
他变成了一滩连血雾都称不上的东西。
愤怒,使得狼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完全突破了“对称”的限制。
甚至,突破了“魔力很难直接干涉意识体”的限制。
她的力量,变得如同神明一般。
一个懂得谦恭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