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宋缺话语,让宋钰面色一僵。
这道理哪里用宋缺来跟他说?
谁都知道,大周当年,怀柔北地,并非无力征伐,而是为了减少伤亡,毕竟若是一力强征,荡平所有不臣,挖掉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与三教宗脉,那必定会令其顽抗到底。
大周当年,虽然力强,但那霍魏伪朝也并非任由宰割,若合北地各方之力死硬反抗,那不仅大周要付出巨大代价,巨大惨重,北地也会因为这战火兵灾,民生凋零,出现十室九空之惨状。
所以,大周怀柔之策,实乃仁德之政。
但
“哼!”
宋钰冷然一声:“什么神只慈悲,不过是怕神力折损,不想世人死伤过甚,阻他发展,坏他大计罢了,尔等愚昧,才觉悲泯,实为他板上鱼肉,蓄养牛羊,待宰割而不知!”
话语至此,已是嘴硬强撑。
不得不硬!
事到如今,他已无退路,只能拼死一搏。
如此,若让对方以慈悲之名占大义之势,那自己手下这些禁军的士气还要不要了?
所以,哪怕嘴硬,也要强撑!
宋缺对此,也不反驳,只做最后一问:“你当真要一错到底?”
“哼!!”
宋钰冷哼一声,不做回应,只向左右:“来人,拟旨,朕要昭告天下,揭开那邪神的真面目,绝其淫祀,清正乾坤!”
话语之中,尽是决然。
事到如今,他已无退路,只能放手一搏,依照昭仁王所言,下旨镇压那尊神只,以逆转局面。这是唯一希望!
他已经明白了,宋缺为何会叛,这些黄巾道兵又从何而来。
皆是那神只手笔!
宋缺反叛,不用多说,昭仁王早就与他说过,那神只有诡邪非常之手段,能够摄服龙气,当年那李慕白便是最好例子,潜龙之气,说取就取,帝王之位,说让就让。
身为当时的南龙周主,李慕白尚且如此,那宋缺更不用说,为那邪神手段控制,也是理所当然。至于这些黄巾道兵,不出意外,应该出自神武南军!
此神信仰,根深程度,还在各方想象之上。
神武南军之中,多有他之信徒,只要赐予神力,便可转为护法神兵。
至于他如何悄无声息,将这些信众串联成军,配合李丰宋缺等人行动,想来也是神只手段,入梦传命,令其配合。
那昭仁王做得到的事情,他自然也做得到,甚至做得更好,这才让北都之中,凭空拥有了一支护法神兵。
但成也神兵,败也神兵!
只要破了那神只手段,这些护法神兵必定跌落神坛。
届时,自己这位真龙天子亲率宫内禁军,与城外神武北营大军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必能逆转局势。所以当务之急,是书写圣旨并尽力传扬,哪怕不能出宫,也要让手下的禁军,还有对面的护法神兵知晓,那邪神已废,祭祀将绝。
如此
“冥顽不灵!”
宋缺摇了摇头,随后让到一旁。
不止是他,一众黄巾道兵,也全数退到一旁,让出一条开阔的中心道路。
“嗯!?”
宋钰眼神一凝,还未做出猜测,便听一阵轰响。
“轰隆隆!”
蒸汽喷涌,机械轰鸣,大地震颤。
一头钢铁巨兽,缓缓开入宫中,森然炮口直对养心殿。
场面一时死寂,随后便做惊悚。
“这是何物!?”
宋钰惊叫一声,面露骇然之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不敢直面那森然炮口。
“这是科院最新研发的雷火霹雳车!”
宋缺看他,话语无波:“能够发射霹雳雷火炮,四境武者也受不住它雷火一击!”
宋钰眼瞳一缩,透出惊骇之色:“如此凶器,朕怎不知?”
“你权欲迷眼,哪里还看得清这天下世事?”
宋缺摇了摇头,做出最后劝说:“降了吧,还能留住体面!”
“杀出去,毁掉那邪祟之物!”
话音未落,便见宋钰暴喝出声,几名四境修为的天命星将更是领军杀出,直冲这雷火霹雳车。然而
“轰!!!”
一声巨响,尘烟怒浪,冲天而起。
如此这般,数日之后。
京都之变,震动天下。
北地之中,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
“北都天崩了?”
“什么天崩了?”
“当朝天子,杀人害命,被刑部尚书李丰揭发,使得神武军内部兵变,大将军宋缺倒戈相向,领军入宫擒拿天子,欲要明正典刑!”
“什么?”
“岂有此理!”
“天子乃是至尊,岂有受法之理?”
“分明就是那李丰联合宋缺兵变,谋害天子,篡夺江山!”
“杀人害命,杀了什么人,害了什么命?”
“听说是宫中的一名婢女”
某间酒楼之中,众人议论纷纷,更有诸多儒生拍案而起。
“简直荒唐!”
“天子谋害一个个婢女?”
“世间岂有这等荒唐之事?”
“不止天子,王安王石两大柱国之臣,还有袁公郑公等忠义之士也被那李贼谋害,全家下狱,身陷囹圄!”
“奸贼,奸贼啊!”
“奸佞谋逆,不择手段!”
“当今天子,乃仁德之君,对我北地之民甚厚,如今受奸人所害蒙难于京,我等不可视而不见。”“为报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诸君有胆便随我来,去请袁令公出山起兵,进京勤王,以报皇恩!”
“陛下,陛下呀”
暗流涌动,波澜四起,似有暗手在后,推动北地风云。
而在南地
“天子杀人?”
“真有此事?”
“能传到这里,自然是真。”
“当今天子,乃宋氏之人,当年北伐功勋卓着,登上大位也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为何”“宋氏又如何,我大周律法明文有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若真,那便当杀!”
“又是一个宋冠。”
“哎,宋氏怎么老是栽在侍女身上?”
“宋氏家风甚严,按理来说不止于此啊。”
“家风再严,也经不住人心有变。”
“不知此事会如何处理?”
“那还用说,自然是杀!”
“明灵神君,至公至正,有池司法在上,岂容狂徒逍遥法外?”
“听说此次为擒那宋钰,北都发生了兵变,死伤数万之众。”
“就为一人性命,这值得吗?”
“什么叫就为一人性命?”
“这一人今日是她,明日会不会是你我,如此言语将法度公理置于何地?”
“天子又如何,杀人偿命,天公地道!”
“死伤如此之重,更明正法之心,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也要贯彻我大周国法。”
“此次,便以这天子性命,证我大周国法威严!”
阳世之中,风起云涌,南北民意,各不相同,一是千古旧制,一是新兴法理,激烈冲突,愈演愈烈。而在阴司之中,某处隐秘之地。
神只庙堂,金碧辉煌,一尊王者垂下目光,冷眼看向界外,浮出几许不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竖子不足与谋!”
话音方落,虚空之间,便有数道神念交汇而来。
“那邪魔之力,与日俱增,竟能硬抗至尊龙气,以护法神兵强擒真龙天子。”
“哼,真龙虽然至尊,但此龙之势大半借他而成,欠其因果,受其制约,如此结果,并不意外。”“事到如今,可还能为?”
“不为又如何,事到如今,汝还想独善其身,也不问问他答不答应?”
“事情未到绝境,那真龙虽被其所擒,但并未身死,仍有馀力可用。”
“此尊故意放任,养就真龙之势,再以真龙血祭,证他法度之权威。”
“他本就为正法之神,这法度权威便是他之权威,若此番让他谋划成功,以真龙血祭正法,那他之权柄“神只之权,统天御地,若连代表人道至尊的真龙天子都为其正法所势,此事若成,那他在人间岂不是天地人三权一身,位如天帝一般?”
“此等大权在握,并合天地人神之道,届时,怕是一品尊神下界,都拿他无可奈何?”
“绝不能让他成此功业!”
“那真龙尚在,天子权威更是万世流传,已在世人心中形成根深蒂固的理念,刑不上大夫,法不加天子,如今他要逆这千古人心礼制而行,以正法杀真龙,必会受到人心旧制与真龙气力反噬。”“我等鼓动人心,造就天下大势,让那真龙做最后一搏,豁命反击。”
“如此一击,他纵然不死,也要元气大伤,我等再合力出手。”
神念交汇,谋划终局。
阴间谋划,阳间亦动。
“乱臣贼子!”
“丧心病狂!”
“礼崩乐坏!”
“自古岂有天子受法之事?”
“这伪朝法度,不得人心,必受天谴!”
“为一区区贱婢,便要天子授首?”
“此事若成,不仅天子圣权君威要一朝丧尽,我儒门千古造就的礼教也要烟消云散,被那他所谓正法永世镇压!”
“千古教化,一朝成空?”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北上进京,倾尽所有,也要救出天子,诛除那域外邪魔!”
“还有道释二教,也休想独善其身,他那正法若成,便是天条第二,甚至更为严密,届时,三教百家,尽要为他所镇,万世不得抬头!”
“进京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