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内,水榭间。
一名宫装美妇,领着十馀婢女,快步穿过廊桥,来到亭台之前。
亭台之中,一人负手而立,正是身穿皇袍的宋钰。
在他身后,还有一人,侍女模样,却倚坐在亭边
“嗯!?”
妙音嫣眼神一凛,当即向众人言语:“你等在此等侯,任何人都不许上前!”
“是!”
一干婢女点头,即刻分做两列,把住此处关口。
妙音嫣则只身上前,来到那亭台之前,向着宋钰欠身一礼:“音嫣参见陛下。”
“嫣儿来了?”
宋钰见她到来,随即招手呼唤:“快过来,让朕好好看看!”
“陛下!”
妙音嫣当即上前,来到亭台之中,又将目光投向后方,只见那名侍女双眼紧闭,面色苍生,身体无力的倚靠在围栏上,胸口更是不见半点起伏,状态如何,不用多说。
妙音嫣心中一凛,但面上依旧如常,目光随之转回,柔情款款的看向宋钰:“陛下唤臣妾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嫣儿!”
宋钰握住她的柔黄,眼神平静但又莫名:“朕联铸下大错,今日恐将是你我夫妻最后相会了。”“陛下何出此言?”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面上妙音嫣还是做震惊之状。
宋钰神色苦涩,转步让开身体,露出后方那名侍女:“朕一时错手,妄杀人命,当认罪伏法,此次召你前来,便是想在临行前见你最后一面,以免遗撼!”
“这”
妙音嫣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查看那侍女状况,确认其已死后便转过身来,跪倒在地:“陛下不可啊!”宋钰看她,摇了摇头,幽幽说道:“我大周有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朕铸下此等大错,自要承其后果。”
“话是如此不错。”
妙音嫣沉声说道:“但陛下是真龙天子,肩上担着我大周社稷与万民百姓,如何能为一人性命,舍天下万民于不顾,令江山社稷陷于累卵之中,此事陛下万不可为,臣妾愿舍自身,承下此份罪责!”“嫣儿”
宋钰听此,也是大为感动,当即上前将她扶起:“嫣儿心意,朕自知晓,但朕为夫君,岂有让妻女代己受过之理,何况举头三尺有神明,此事瞒不了天,瞒不了地,更瞒不了世人,嫣儿休要自误!”“陛下!!”
听此一言,妙音嫣也做动容之状,直接扑入宋钰怀中泣声凝泪。
宋钰叹息一声,将她紧抱在怀,心绪更是激荡。
身为宋氏之主,由南统北的大周天子,他为何在朝堂之上偏向王石等北臣,甚至不惜与大周国策相逆?这就是原因!
叶玄,陆平,李丰,这些人并非不忠,大周国策也并非不好。
只不过,他们忠于的是大周,是那位至高无上的明灵之神,而不是他这个人间帝王,大周天子。这些人与他的关系,根本不象君臣,反倒象是同事,虽也尊敬于他,但也就是尊敬而已,远不到俯首帖耳,无所不从的地步,甚至还会为国家违抗于他,此前朝会,叶玄那番言语,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心中,根本就不当他是主君,帝王,天子,至尊!
而自己对此,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的关系,确实就是同事,禅让来的帝位,没有足够的权威,再加之那“国法”限制,纵然叶玄当庭冲撞于他,甚至说出了枉为人君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他也不能拿叶玄怎样,反而还要忍气吞声,做出让步,予以安抚,以免坐实此言。
这哪里是真龙天子,九五至尊,分明就是高了一级的朝廷官员。
这种“同事”关系,在登位之前他还感觉不错,能让他这位宋氏之主不受叶菁那叶氏之帝的权威。但在他登位之后这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与之相比,王石等北臣,让他的感受好了太多太多。
他们忠于大周,更忠于他这位天子,事事都为他着想,甚至不惜站出来与叶玄等位高权重的南臣打擂这让他怎么不喜?
虽然他也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效忠于他,是为了背后家族宗脉的利益,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利益驱使,乃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也无关紧要。
重要是他们效忠于他,维护于他,视他为天子,至尊,君王!
这就足够了。
所以这些年,他不仅在朝堂之上偏向于王石等北臣,在后宫之中也多宠幸于妙音嫣这等北地结缘的妃子没错,这妙音嫣也是北地之人,当年他伐取徐州之时,因为没有神只指引,大军迷途在山林之中,结果机缘巧合,得见一座小庵,内有一干代发修行的女尼,这妙音嫣便是其中之一。
那庵主让妙音嫣为向导,帮助他带领大军走出山林,随后又不忍苍生受兵灾之难,为他出谋划策攻取徐州,智慧非凡,在军中有“女诸葛”之称。
最终他们二人结缘,妙音嫣还俗于世,成为了他北伐路上第一位相识的红颜,如今的慧妃。与王石那些忠心事君的北臣一样,妙音嫣这位北地结缘的妃子也事事以他为先,哪怕如今他犯下大错,也要为他开脱,而不是
换做叶玄那些人,将会是何种态度?
怕不是要说什么社稷为重,君为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言?
“哼!!!”
心念至此,宋钰眼神更冷,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转向怀中泣泪的妙音嫣说道:“朕知晓,嫣儿你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梵门仙子,为保宗门才屈尊委身于朕,但朕不在意,只是可惜日后不能再为你擎起一片天空,朕走后,你便离开这宫闱,回到那世外清修吧,这红尘中的纷纷扰扰,庸庸碌碌,实在污秽了你”“陛下!”
妙音嫣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望着宋钰:“若没有陛下,那嫣儿在这人世又有何意义?”
“嫣儿,你唉!”
宋钰听此,也是一叹,再无言语。
话至此处,已到关键。
妙音嫣牙关一咬,做出决然之色,再度跪地:“为天下计,为苍生计,陛下万不能舍身正法,大周不能没有陛下,社稷不能没有陛下,臣妾更加不能没有陛下!”
宋钰听此,依旧不言,只是闭上眼眸,做出无奈之色。
妙音嫣见此,更趁热打铁,语刺关键:“陛下为真龙天子,龙气至尊,排斥万法,那些鬼神不敢相近,更加不敢监察,所以这禁宫之中,并无鬼神耳目。”
“这”
宋钰听此,也是一怔,眼底乍现惊喜。
妙音嫣也站起身来,一脸正色的问道:“此事除去臣妾,还有何人知晓?”
宋钰一阵沉默,随后方才言语:“暂时无人知晓。”
“那就好!”
妙音嫣一步上前,双手与宋钰相握:“此事交于臣妾,陛下就当没有发生,此后一切如常。”“这”
宋钰错愕看她,随后还做坚守:“此事瞒不过天地,嫣儿你休要自误。”
“陛下为真龙,真龙为天子!”
妙音嫣沉声言语:“天地自以陛下为尊,只要陛下不言,此事便是天机,那些鬼神绝难窥探,这尸身臣妾会处理,以佛法送其魂魄轮回往生,届时死无对证,谁能推到陛下身上?”
宋钰眼神一凛,又做挣扎之状:“可宫中无故少了一人,追查起来也瞒不住”
“陛下放心,臣妾有计!”
妙音嫣一笑,道出谋划:“我先将尸身带走处理,旁人若是问起便说我钟意此女,让她到我宫中服侍,随后陛下上朝,找一理由外出巡视,最好去江河之地,其他神只之所,让那明窥探不到,追查不了,如此我等便可以落水之名让此女遇难,一切合情合理,谁也推敲不得。”
“这”
宋钰面露迟疑:“当真可行?”
“决计可行!”
妙音嫣话语沉声,犹若重锤敲下:“这虽是不得已之计,但为天下,为苍生,为万民百姓,还请陛下不得已而为之。”
宋钰一阵沉默,最后深吸一气:“那就如此办吧,有劳嫣儿你了。”
“陛下放心!”
妙音嫣眼神一凛,内中似有万千思绪,但转眼又归于平常。
如此这般
翌日,朝会召开。
天子下诏,为在北地全面推行大周国策,将出巡五州考察民情。
百官对此,毫无异议,此昭得以顺利通过。
数日之后,天子出行,运河乘船,水路巡游。
船行一月,抵达徐州,来到九江之地。
九江,古为大泽,乃是内陆汪洋,后因地势变动一分为九,九江之名由此而来。
江河之上,浪潮汹涌,龙船顺水而行,览尽两岸风光。
但宋钰却无心观赏,坐在舱内只觉心浮气躁,烦闷不已。
“陛下,喝杯安神茶吧。”
好在妙音嫣贴心到来,奉上了一杯安神香茗。
宋钰不疑有他,端起茶水,轻饮而尽。
也不知是心理效果,还是此茶确有奇效,饮用不久宋钰便觉身心舒缓,在妙音嫣的伺奉下睡卧了下来。随后
“哗哗哗!”
江水滔滔,烟波渺渺。
宋钰睁开眼眸,只见一片奇异,不在自己的龙船之上,而是来到了一片世外仙境般的竹林。竹林临江,内有小筑,宋钰莫名上前,便闻琴声悠扬,定睛望去竟是一名白衣秀士,中年模样,气度不凡,正在小筑之中焚香抚琴。
宋钰走上前去,眉头微皱,眼神渐冷,随即厉喝出声:“你是何方妖孽,竟敢诱朕至此?”“哈!”
中年洒然一笑,停下抚琴之手,戏谑看向宋钰:“陛下觉得本王是妖孽?”
“本王?”
宋钰一怔,随即惊醒,隐见骇然:“你是昭仁王!?”
“哈!”
中年一笑,神色如常:“不是本王,谁还能入陛下梦中?”
宋钰惊疑看他:“你不是轮回而去了吗?”
身为宋氏之主,对于神道之秘,他自有不少接触,很清楚其中的门门道道,其中就包括龙气对于鬼神的压制。
龙气至尊,万法禁绝,鬼神辟易。
身为大周天子,已成真龙至尊的他,是鬼神难近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对他施展入梦之法。
但那只限于一般鬼神,有些鬼神不在此列,比如这位昭仁王。
此神乃是青州主神,之前投资霍魏,取代萧陈国势,因此得到了霍魏龙气加封,乃是一尊怀有龙气的三品大神。
龙气对龙气,再加之其三品位格,所以此神能入梦于他,也是这世间唯二能入梦于他的神只。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池怎么还活着?
那霍魏伪朝,早在十年前就被大周攻灭,跑到关外跟那些蛮夷当野人去了。
身为伪朝背后的神只,这位昭仁王并未做最后挣扎,掀起阴世神战,而是果断的轮回而去,让大周得以顺利一统。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哈!”
只见昭仁王放声一笑:“胜败未分,本王为何要轮回而去?”
“嗯!?”
宋钰眼神一凛:“那霍魏伪朝都被打出关外了,还贼心不死,图我大周江山?”
“陛下此言,着实好笑!”
昭仁王戏虐看他:“这大周江山何时成了陛下的?”
“嗯!?”
宋钰冷眼,听出意味,当即袖手一拂:“你不必在此挑拨离间!”
“本就有间,何须挑拨。”
昭仁王摇了摇头:“不然陛下怎会来到此处?”
“你!”
宋钰话语一滞,惊怒交加,又难做声。
昭仁王淡笑不语,一派从容。
片刻之会,宋钰才将怒火压住,冷眼注视着他:“你已成丧家之犬,连神域道场都丢了,还妄想与我祖顽抗,做螳臂当车之事?”
“哈!”
昭仁王放声一笑:“本王几世修行,步入神道已有十万载,那域外邪魔虽有诡邪手段,但本王也有不凡底蕴,若否,此前怎能瞒天过海,让他认定本王轮回而去?”
“哼!”
宋钰冷哼一声:“不过潜身缩首而已,依旧是丧家之犬,若有能为,何不现身,光明正大的与我祖一战,反倒用此手段,来朕这里挑拨离间。”
“那域外邪魔,手段奇诡,本王确实不是对手。”
昭仁王摇了摇头:“所以才会来此面见陛下,恳求真龙之助。”
“你痴心妄想!”
宋钰负手,冷眼言语:“朕为大周天子,岂会与你这等邪神同流合污?”
“天子?”
“邪神?”
昭仁王戏虐一笑:“陛下这天子二字,底气实在不足啊,至于邪神,依陛下来看,我与他,谁人更诡,谁人更邪?”
宋钰一阵沉默,久久没有言语。
“看来陛下心中已有答案。”
昭仁王又是一笑,话语之中尽显从容:“那邪魔自入神道起,便有诸多奇异,乃至诡邪,当年萧陈潜龙穷尽南地之力,六大三品鬼神合攻他一个四品正神,还做了针对手段,结果依旧被他一力挫败,此等能为,何止诡异?”
“还有,之前南北相对,百馀年间各自发展,神力消耗之下,我北地多少神只受不住那香火之毒轮回而去,连本王这般底蕴深厚的三品大神都被逼得山穷水尽,而他却毫发无损,稳如泰山,仿佛那神力于他如四海之水一般,无穷无尽。”
“这等能为,可在常规,可否诡异?”
“他入神道,前前后后,不过三百馀年,哪来那么多神力,与我等这般比拼?”
“还有那功德金身,也处处透着诡异,根本不是此世神只所能拥有,便是上界尊神转世,历朝历代的天命真龙,也无他这般表现。”
“所以,依陛下之见,到底谁人才是那邪神?”
昭仁王轻笑言语,字字如剑挑出关键。
宋钰沉默,依旧无言。
昭仁王也不在意,又将话语诛心刺入:“就是退一步来说,他不是邪神,那陛下就愿任其摆布,乃至宰割,堂堂天子,九五至尊,就因为错手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就要被人明正典刑,押到法场授首?”“你”
此话一出,顿成刺激,宋钰眼神一厉,怒火汹汹腾现,身后更是隐见真龙之影,昂首怒啸,张牙舞爪。“陛下息怒!”
昭仁王轻声一笑:“就是再退一步说,那明灵王看在血脉亲情还有陛下北伐功劳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将来呢,陛下是否愿意顺那禅让之制,将这九五之位拱手于人?”
宋钰听此,仍是沉默。
他知道,这昭仁王是在说反话。
血脉亲情,什么血脉亲情?
要真有血脉亲情,当年那宋冠会被明正典刑?
他是长子长孙,其祖父宋文当时还在世,血缘何等亲近,最后还不是被推出来,成就了那神判之名?至于北伐功劳,那就更是笑话了,先不说他功劳有多大,大周律法明文,功不抵过,无论天王贵胄,还是公侯勋贵,逾越雷池一样成灰。
所以,这昭仁王说的全是反话,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没有可能。
即便可能,那禅位之事,他也不愿接受。
之前禅位于他的第三任国主叶菁,当真年事已高,无心理政?
根本就是一个借口。
那叶菁虽有百岁高龄,但大周在那神只庇护之下,人寿早已非同一般,当年那宋氏老太公宋文,更是活到了一百八十岁,依旧老当益壮,精神鬟铄,掌控着宋氏的种种。
他可以,叶菁为什么不可以?
所以,什么年事已高,不过只是借口,一个禅让的借口。
是那神只,逼迫叶菁,禅位于他!
虽是禅位的受益人,但宋钰绝不愿意成为第二个叶菁,在自己还年富力强的时候,就让出那大权大位。所以,这昭仁王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刺在他心中要害。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妥协。
只见宋钰冷眼,注视这尊神只:“尔等机关算尽又如何,不过阴谋诡计罢了,怎挡堂皇大势,极力碾压?”
“所以本王才来拜会陛下。”
昭仁王淡淡一笑:“陛下已成真龙,乃是九五至尊,哪怕一品大神,也要避其锋芒,此等域外邪魔,虽有非常手段,但也经受不住真龙之气大势碾压,只要陛下一道旨意,将他丑恶面目揭开,诡邪祭祀毁去,那他必会跌落神坛,届时我等神只便可出手,为陛下,为天地,为神人两道除去此獠!”
“哼!”
宋钰冷哼一声:“想得倒是不错,但尊驾也太高看朕了,朕是宋氏之子,如何能逆反祖先,宋氏之人不会同意,李氏叶氏更加不会同意,只怕朕之旨意前脚方出,后脚就被人踢下皇位了。”
“陛下放心。”
昭仁王淡笑依旧:“陛下身为真龙天子,自有真龙气象,能令万方臣服,再加之当年北伐功勋,军武权威,哪怕宋氏之人,也有许多倾于陛下,朝野更不用说,北地之臣,全数效忠,南地之民,也仰望君威,那邪魔的信仰统治,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稳固,只要陛下降下旨意,那绝对能够将其重创,釜底抽薪断掉他的信仰根基。”
“那又如何?”
宋钰冷眼不动:“当年他能从南地扶起李慕白等人,创建大周国势,今日一样也可以,朕这旨意下去,不过是南北大战再起,天下万民遭灾而已。”
“我等当年已养虎成患,如今又怎会再姑息养奸,让陛下孤军奋战,独对此獠?”
昭仁王收敛笑容,做出正色神情:“只要陛下下旨,以龙气镇压此獠,破其邪魔之势,那我等神只必会出手,合天下诸神之力灭去这域外邪魔。”
“你等?”
宋钰看他,却是怀疑:“你等有此能为?”
“若只是本王,那自然不能。”
昭仁王淡淡一笑,目光幽幽言动杀机:“但此魔之害,已危及天下,所以届时,不止本王,十方神只,都会出手,最少能集合数十位三品大神,其中还有不少上古大能,再加之陛下龙气之助,纵然此魔有诡邪手段,能达二品乃至一品之力,也要饮恨败亡。”
“数十位三品大神?”
宋钰眼神一凝,惊疑不定。
“不错!”
昭仁王轻笑看他:“现在万事俱备,只待陛下一人,便可成此诛魔之局。”
“这”
宋钰话语一滞,眼中纠结,摇起头来:“让朕想想,让朕再想·想”
“那陛下好好想!”
昭仁王也不在意,依旧轻笑看他:“但最好想快一些,那邪魔手段诡异非常,陛下之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一旦事发,那我等就被动了。”
说罢,身影骤然虚幻,周边一切也成烟云飘散。
“嗬!!!”
龙船之中,卧榻之上,宋钰惊起身躯,额上冷汗淋漓,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惊醒回神,再看周边,哪里还有那神只之影,一切就象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但宋钰知道,那绝非是梦。
如此这般,静寂许久,才听一声冷语。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