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并不能保证劝降成功。”
“当然,我能理解,你尽力就好。”
尽管很想拿这笔额外奖金,但李嗣还是保持了足够的理智,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
因为他明白说话不能说太满的道理,而且他虽然觉得那位市长有概率投降,但这也不是说就是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
他只能尽量尝试一下,毕竟尤利娅是个纯正的帝国人,还是帝国公民鄙视链中占据最顶端的塞尼亚贵族。
而且她这个贵族还是所有帝国贵族中最顶尖的那一批。
对于普通的帝国人来说,当然,这里指的是塞尼亚人,像尤利娅这样的血统,在塞尼亚人那边肯定是buff拉满。
但换个民族,特别是不那么喜欢帝国这种歧视,或者说是经常被帝国人歧视的民族,那就另说了。
只要不是什么有着皈依者狂热的,基本上面对尤利娅这种出身的贵族,那大概率是要阴阳怪气一下的。
毫无疑问,文德克斯守城的那位市长显然不是什么有着皈依者狂热的非塞尼亚人。
因此,尤利娅的这些出身在她劝降对方的时候,自然也就变成了负面buff。
但李嗣不一样,他不是帝国人,也不是塞尼亚人。
尽管和尤利娅一样有着一头黑发,但只要一看他的长相就能知道,李嗣和塞尼亚人是沾不上边的。
他这种长相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不那么常见的,当然,只是不常见,而不是没有。
接下这个任务之后,李嗣没有停留,径直便走出了大帐。
下午的光线斜射过来,照在他脸上,笑得有些刺眼。
他眯了眯眼睛,离开大帐后,营地的喧嚣也扑面而来。
锤子敲打木桩的声音,士兵的吆喝,坐骑的嘶鸣,空气里的尘土也未曾没沉下去。
直接走向拴马的桩子,但他没有骑上自己的羽暴龙,而是临时换了匹普通的战马,高大,毛色深灰。
以前在第三军团的时候,他的坐骑也是马,特殊品种,而且听说还带点巨龙血统。
不过在退役之后,他就没再骑过马了。
当然,另一种…咳咳。
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费罗克斯从大帐里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小箱子,沉甸甸的。
他没说话,径直把箱子递过来。李嗣接过,掂了掂,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都不用数李嗣就能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两千五百金鹰。
“将军说,祝你顺利。”费罗克斯说,脸上没什么表情。
李嗣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扯动缰绳,战马小跑起来,穿过营地。
士兵们给他让开路,他们看着他,眼神各异。
有的好奇,有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篾。
这是一个自认为是兽人的人类,在部分士兵们看来,李嗣的身份便是如此。
身为人类却自甘下贱,去与那些兽人为伍,真是可悲。
李嗣没理会那些目光,他控着马,速度不快,朝着朝着文德克斯那道灰黑的城墙奔去。
离营地越来越远,喧哗声被抛在后面。
平原很开阔,草被踩踏得零乱。风吹过来,他一个人,一匹马,在空旷的地面上奔驰,影子被拖得很长。
城墙越来越清淅,那座城墙看起来看起来确实坚固。
墙头有人影在动,盯着他。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扎在他身上。
他没停,继续向前。一路奔驰到城墙之下,抬起头看向上面,勒住马。
马不安地踏着步子,喷着鼻息。墙垛后面探出来了许多脑袋来,他们搭着弓,弓箭的寒光在夕阳下一闪而过。
他等了一会儿。
墙头一阵骚动,有人跑动。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出现在正中的墙垛后。
深色长袍,花白头发,是贝鲁克,文德克斯的市长,城市的管理者。
也是守卫文德克斯的军队最高指挥官。
他身边围着几个守卫,手里拿着盾牌,把他半挡在后面。
李嗣看着他,他也看着李嗣,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
“喂!”
李嗣先开了口,他喊了一嗓子,声音洪亮,清淅地传到墙头。
“贝鲁克市长!”他叫道。
墙上的男人没回应,只是看着他。
“我叫李嗣,”李嗣继续说,声音平稳,“我是铁牙部落的酋长,帝国雇佣我来打仗。”
他停顿了一下,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但墙头很安静,只有旗帜在风里扑打的声音。
“但我现在不是来打仗的。”随后,李嗣继续道,“我想来跟你谈谈。”
贝鲁克市长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戒备和疲惫:“谈什么?又一个帝国说客?一个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兽人?”
“我不是帝国人。”李嗣说,“我是兽人,虽然长得不象,但确实是。”
“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铁牙部落的李嗣,我的部落就在托尼亚平原上。”
“抱歉,我没有。”贝鲁克面无表情地回应。
随后,他眯起眼睛,“不过无所谓,你想谈什么?替你的雇主传话?劝我投降?那些话今天下午那个女人已经说过了。我的回答也一样。”
“我听到了。”李嗣说,“你说帝国的承诺不可信。说塞尼亚人高高在上。说巴尔萨人流了血,却仍旧被当成下等人,仍旧被塞尼亚人轻视。”
贝鲁克市长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所以呢?你重复一遍,是想证明你听懂了?还是想嘲笑我们?”
“不是。”李嗣摇头。他坐在马背上,身姿放松,但背挺得很直。
“我不懂你们巴尔萨人和塞尼亚人的那些事,那对于我们兽人来说太复杂,我们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指了指城墙,“但我懂打仗。懂守城,也懂攻城。”他的目光扫过墙头那些紧张的守军。“你们守不住。”
墙上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士兵握紧了武器。
这话让贝鲁克市长的脸色沉了下来,“就凭外面那些帐篷?就凭你们这些雇佣兵?文德克斯的城墙不是纸糊的!”
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大,“我们的士兵也不怕死!”
“我知道。”李嗣说,“我看到了,你们不怕死。但不怕死,和能赢,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