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身是带着对“这小子真不老实”的调侃,却在看清楚了他的献唱对象后,变成了“这小子真有种”的幸灾乐祸。
“凌绝,外面有人孔雀开屏呢,要不要看一眼?”
兀自喝酒的凌绝无聊地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倒是谢慕臣读懂了点什么,凑到窗边。
年轻热情,意气风发的男主唱,清冷美丽,神色柔和的女听客,难怪周围吃瓜群众那么激动。
不知情的人看来,这就是一出浪漫爱情的序曲。
他嘴角含着笑,“还是看看吧,虽然是前女友,但人家有新桃花了,你这个前男友也放心不是。”
下一秒,窗前又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灯光迷离,人群拥挤,他却从千百人中一眼锁定了那个被光束笼罩的侧影。
那一头他最喜欢抚摸的黑发如瀑,吻过的杏眸轻抬,她微微张着红唇,似乎有点惊讶,肩头裸露的白淅肌肤,泛出莹润的光泽,与身上的明媚的裙色交相辉映。
短短几秒,凌绝就敏锐察觉了数十道,来自四面八方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心中戾气横生。
台上的男人还自作潇洒地唱着油腻难听的破歌,周围人的起哄显得愚蠢又丑陋。
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
季修珩和谢慕臣朝他看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那些碎片,“连做本职工作时都能三心二意,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靠谱。”
季修珩听着这酸气冲天的话,止不住乐了,“乐队主唱又不是在你公司上班,非得一丝不苟,而且听说这支乐队是老板花大价钱请来的,人家女粉丝可不少。”
谢慕臣及时添油加火,“歌不错,确实有点才气,长得也可以,浪漫加分。”
听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就差拉着两人当场恋爱了,凌绝冷笑一声。
“你们是老鸨吗?”
季修珩也不生气:“那也比卖醋的好。”
谢慕臣则拍拍好友的肩,“分手的意思你不会不懂吧,终止关系,切断往来。今天只是一个追求者,今后她身边还会出现名正言顺的男朋友、老公、孩子的父亲,你不娶她,她的人生也不会因此停滞。阿绝,你要习惯。”
习惯?
凌绝胸中诞生出一股荒唐的郁气,习惯什么?习惯她走向别的男人,和别人接吻拥抱,生儿育女吗?
然而,他又想起在餐厅偶遇时她看向他和陶望溪的那平静的一眼,以及至今躺在他微信里的那一句毫无波澜的“好”。
他们结束了。
凌绝告诉自己。
他没有再秉着男朋友的身份去驱赶苍蝇的立场。
他收回目光,重新退回原位。
“跟我无关。”他听见自己冷声道。
季修珩和谢慕臣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关上窗扉。
……
为了不让她尴尬,灯光师打的光已经在主唱示意下收回去了,秦疏意却在重新归于黑暗那一刻若有所感地转脸看向了包厢的位置。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扇刚刚合上的窗缝。
长睫上光影跃动,她抿了抿唇。
台上的歌已经唱完,双耳通红的主唱没有再做更多瞩目的事。
而秦疏意却在坐下卡座不久,收到了一束酒吧女服务生代为送来的玫瑰。
上面的卡片写着电话号码和一句“祝你开心”。
结尾是可可爱爱的笑脸表情。
钱呦呦啧啧称奇地凑过来,“他还挺会的嘛。”
蒋遇舟不服气地反驳,“花招太多了,谁知道撩过多少女孩子。疏意姐要喜欢玩音乐的,回头我给你介绍我们学校音乐系的帅哥,保证干净又纯情。”
钱呦呦来了兴趣,“有多少帅,比那位怎么样?”
蒋遇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傻白甜男大怎么跟那谁比啊?
不说凌绝自小修炼的上位者气质,就那脸,他妈戚曼君和他爸凌慕峰都是年轻时出了名的相貌好,凌绝完全是承袭两家之长。
退一万步讲,就是哪天凌家落魄了,凌绝也能靠脸吃上饭。
要以他为标杆,那疏意姐恐怕得孤独终老。
自己也意识到说了傻话,钱呦呦撇撇嘴,“行吧,但咱姐夫肯定不能找个长得丑的。”
她们家就没有丑人,颜控的她表示不允许天鹅群里扑腾进一只黑鸭子。
“话说回来,姐你当初和那谁谈恋爱不会就是看上他的脸了吧?”她乍然发现新大陆。
秦疏意弯了弯唇,“凌绝确实长得好。”
不符合她审美的话,她肯定不会勉强自己。
对秦疏意见色起意的默认,蒋遇舟表情更加复杂。
莫名有种人见人怕的绝爷被嫖了的错觉呢。
他发现了,这一家子女人,钱呦呦是明着看脸,秦疏意是隐形看脸,就连周汀兰,他怀疑她二婚能嫁他爸,也得感谢老蒋的颜值没有拖后腿。
莫名的危机感就上来了,回头一定得鞭策老蒋保持身材。
不然等秦渊和周韵禾回来亲戚聚会,岂不是一家七口,就他们父子俩最丑!
他不允许!
从小到大第一次对自己的颜值不自信的蒋遇舟不知不觉间就多喝了几杯。
话说,他疏意姐哪学的调酒,居然还挺好喝。
好喝到他都出现了幻觉。
蒋遇舟揉了揉眼睛,那个躺地上的人是谁?那个跟大熊一样抱着他姐耍流氓的人又是谁?是他姐夫吗?
不对?!
姐夫?!
靠!!!是前姐夫!!!
停车场里的风一下就把酒吧里喝的酒吹清醒了。
蒋遇舟脑子跟浆糊一样,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把凌绝拉开,却被人动作更快地制住了手脚。
季修珩捂着扑腾的蒋遇舟的嘴,“等一等等一等,要打也不能现在打。”
等他看完戏再揍啊。
蒋遇舟心里拔凉,赶紧扫视一圈现场。
除了拉着他的季修珩和谢慕臣,以及抱在一起的凌绝和秦疏意。
在他们家的车屁股后头发现了坐在地上靠着车身,喝多了又吐又傻笑的钱呦呦。
家里司机被凌绝他们的保镖制住了,坐在驾驶座上一脸担忧为难地望着他们。
还有眼熟的,躺在地上背着吉他的乐队主唱,以及他身边被这架势吓到的跟鹌鹑一样缩着的乐队成员。
蒋遇舟额角一抽一抽的疼,脑子里闪过模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