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虽然是与她说笑,但前两天刚因为一句话说得不合适被她拒绝,宋魁现在再跟江鹭聊天,都得多想想,反复斟酌词句以后才回复。

他不喜欢发信息聊天这种方式,反馈太慢、效率太低,打字半天,可能都没聊到什么实质内容。以他的性格,他更希望直接见面、哪怕打电话都好上许多。但现在情况不允许,她在电话里也表现得相当拘谨,愿意跟他发信息聊两句,已经很给面子了。

即便她每次的突然沉默、长时间不回复,或者像此刻一样,回复一串省略号,都让他心情相当复杂,无比忐忑。

他只能尽量解释细致一点:「看你怎么定义出差?按我们的标准,去县上、省内其他城市办案也是出差,只不过大部分都是短途的,当天去当天回,或者最多也就三五天。」

「我说的是像这次这种长途的。」

「这要看案子了,不是所有案子都会到市局这个层面,大部分都还是分局、县局自己承办。提级到我们这里的主要是少数有疑难的重案、积案。」

「那你为什么要往多了说呢?」

「因为确实不确定性很强,只能把空间预多一点,不至于等你了解到实际情况以后觉得我是故意隐瞒,没说实话。」

江鹭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不知道他之前的相亲是不是也死在这一环上,「可你这样不是劝退别人吗?」

宋魁当然清楚,一上来就摆事实、讲困难,先搬一座大山拦在人家女孩跟前,还没怎么样先把人家吓跑了。但不是他想劝退,而是还没等跟她相处呢,核心问题就先摆在眼前,不得不优先解决了。

思虑再三,还是如实答:「我也知道,但这是个回避不了的问题,也是个不能隐瞒粉饰的问题。即便不是出差,我们也经常要值班、加班,忙起来顾不上家里是常事。当警属很辛苦,很不容易,这是实情。」

江鹭看着他发来这段话,无奈、无言,不知该怎么评价他这个人。

她都拒绝了他两次,他也明确知道她介意他的加班和出差问题,却还是这样说,真不知道该说他笨,还是轴,还是他就是这样性情?

她的确是介意的,但也忍不住为他的坦诚和耿直有些心软。

以往的相亲对象,都是极尽所能美化自己,再不济也得尽量避短,从没有人像他这样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短板暴露出来。

他好像总是在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连这样关乎重大的议题也一样。

江鹭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我是同意了可以先聊聊,但你这么说,就不觉得我会再拒绝你一次吗?」

等了好一阵子,她都以为他被难住了,他才发来很长一段文字:「就是因为你拒绝过、对这个问题有顾虑,我才更要说明白,也必须表达清楚我的态度。我这个职业可能确实做不到朝九晚五的陪伴,但我能做到的是竭尽全力付出和补偿。我不想你盲目对我否定,也不希望你迫于长辈压力或者任何原因委屈自己接纳,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问题摊开来谈,让你了解到我的真实情况和想法以后,再做充分的判断和决定。」

江鹭还以为自己给他抛了个大难题,想象他会陷入窘境,急于找补、辩白,独独没想过会得到这样温暖恳切的答案。

到了相亲这步,人往往都变得很现实,这样那样的考虑,无不是从满足自身出发,给别人设定标准,套上框架。他却是这么多人中唯一的一个例外,唯一一个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的人。

面对这样的成熟和妥帖,江鹭也终于软化了。所以当他再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她:「不会真的准备再拒绝我一次吧?」

她答他:「至少不会因为这个问题拒绝了。」

宋魁松了口气。

「但是话说回来,像这种工作状态,应该也没空谈恋爱吧?」

「也分人,真遇上合适的,一分钟掰开了用也有空。」

「为什么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工作,外表,都有。」

江鹭明知故问:「外表原因,是指?」

「长得比较凶。」

嗯,人贵有自知之明。

「队里一致认为,如果派我去干卧底,随便就能干到一把手,属于给反派涨气势去了。本来就是这种气质,后来脸上还添道疤,我再戴一大金链子,估计老大见了我都得叫声哥。」

他这人,不仅对自己的职业短板毫不避讳,自我调侃起来也真是一点不留情。但无论谈论起什么,总有种光明磊落的坦荡和豁达,好像便要这样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全部摊开来,好的坏的,都展示给她看。

她遂婉转安慰:「其实穿着警服就还好。」

可他回:「可惜干得是刑警,大多时候便衣。」

江鹭哑然失笑。前些天对他的印象是“文明、有涵养的土匪”,现在大概可以在前边再加上个新的定语:有点幽默的。

洗衣机响,江鹭放下手机去晾衣服。

几分钟后回来,看到他又问:「你周末起这么早,都干点什么?」 「起来做做家务,看看电影,追追剧。偶尔会和同事同学出去吃饭聚个餐什么的。总之我挺宅,比起出去玩,更喜欢在家里待着。」

「这种生活状态,应该没法谈恋爱吧?」

江鹭反应过来他在学她,于是也不客气地还回去:「也分人,真遇上合适的,天天出去玩也开心。」

宋魁发个呲牙的表情。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什么都看,主要还是看英语片。我有时会给班上的学生放些经典电影片段,顺便把大纲里的知识点串联进去,寓教于乐。」

发完这条,看他没有立马回复,江鹭就去忙着拖地了。晚点再看,连着收到两条。

「这段路都是山洞,信号不太好,信息发不出去。」

「先不聊了,我去补个觉,到了告诉你。」

到了告诉她。

不知为什么她就单单捕捉到了这几个字眼,莫名有些暧昧,但奇妙的是并没让她产生反感。

江鹭发觉当放下抵触情绪和偏见以后,只是换一个角度、换一种心情看待同一个人,竟会有如此不同的感受。观一座山,尚且有横看成岭侧成峰,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样聊起来,好像他也没有她想象出来的那么糟糕,甚至她也开始发现他的优点,觉得某些方面他也还不错。

有些事,的确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

想了想,回他:「好的。」

这次去邻省抓捕的小组一共四个人,宋魁带队,老杨,邵明,李卫平,都是一大队的干将。

不过硬座票四张,四个人挨坐一起,宋魁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几个老爷们的面抱着手机跟江鹭聊天。特别是大平,尤其地八卦,嘴没个把门的,他一知道,等于全局里都知道了。

火车刚到隋庆,他就借着抽烟的由头,跑到车厢连接处的吸烟区给江鹭发消息。

但是没聊多久,进了山区,信号开始时有时无,消息一直转圈发不出去,他也只好作罢。

回座刚坐定,大平就问起来了:“魁哥,今天这烟抽得有点儿狠了吧?”

宋魁只想赶快堵上他的嘴,立马回:“焦虑。”

“焦虑啥啊?以前咋没见你这么焦虑过呢?”

宋魁干脆抱着胳膊往后背上一靠,眼睛一闭,“我眯会儿。”

大平那八卦雷达立马滴滴地响起来了,朝着对面邵明挤眉弄眼地暗示。邵明以为喊他去抽烟,就抓上火机跟大平起身往吸烟区走。

一站定,大平就下结论:“咱哥有情况了。”

邵明点上烟吸一口,在弥漫的烟雾里露出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啥情况啊?”

“又相亲呢。刚才绝对跟人小姑娘打电话了。”

邵明啐他,“你咋那么八卦。”

大平不以为意,也点上一根烟,“我关心他感情生活啊,他个相亲困难户,没人指点,还得黄。我是替他操心。”

“嘁,咸吃萝卜淡操心。魁哥这条件要你操心啊?你咋不操心操心你自己呢。”邵明虽然埋汰大平,但也起了兴致,好奇问:“不是,你咋分析出来他是跟人小姑娘打电话呢?”

“他搁这儿抽了快半个小时烟了,我刚一问他,他眼神躲躲闪闪的,给我说焦虑,啥压力这么大呢?整得跟去办命案似的。”

“哦,你一说还真是。”

“而且他回来你闻出他身上有烟味儿了吗?”

邵明骂道:“我特么又不是狗,我哪儿闻得出。”

大平不急不恼,挑挑眉:“啥味儿都没,肯定不是来抽烟的。那你说他在这儿待那么久,还遮遮掩掩的,能干啥啊。”

邵明不像大平,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八卦聊到这里也就可以了,再深入下去,跟那闲的没事儿干成天嚼人舌根的村头大妈有啥区别,有损声誉。

“得得得,就是给姑娘打电话又咋了,那是人家私事。你一天天把那办案的思路都用在领导身上是吧?差不多就行了。”

大平嘿嘿哈哈地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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