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温热的手,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他大腿内侧轻轻滑动。
刘云天只觉得一股血气轰然炸开,所有的理智都被酒精和欲望烧成了灰烬。
他侧过头,看着沙发上那个双颊绯红、眼神迷离的白若兰。
就是现在。
他鼓起勇气,身体缓缓侧倾,准备将她彻底拥入怀中。
就在两人即将触碰的刹那!
“嗡!”
一阵低沉而暴躁的汽车引擎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别墅外炸响,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刘云天紧绷的神经上!
他浑身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凝固在了半空。
那股刚刚还燃烧着的、足以焚身的邪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浇得干干净净。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周娜娜脸上的媚笑,骤然凝固。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连滚带爬地冲向了窗边。
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血色便“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周娜娜猛地回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所有的挑逗与玩味,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深入骨髓的惊恐。
她的眼神死死锁着刘云天,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眼神,像是在说“快走”,又像是在说“你走不了了”。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干。
“咔哒。”
钥匙插入锁孔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空气里,像审判的丧钟。
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可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像鹰一样锐利,瞬间便将客厅内这片狼藉与暧昧尽收眼底。
他就是徐宏达。
周娜娜的身体微微发颤,她强行挤出一个笑,声音却有些发虚。“宏达,你你怎么回来了?”
徐宏达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周娜娜,落在了那个正趴在沙发上、似乎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白若兰身上。
那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游走,停留。
“家里有客人?”徐宏达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看着刘云天,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闯入自己领地的玩具。
白若兰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她揉着太阳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歉意。“哎呀,我这是喝多了。”
她站起身,甚至没看徐宏达一眼,径直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我得打个电话,叫代驾。”
她脚步虚浮地走向阳台,那窈窕的背影,像一道仓皇的影子。
黑色的轿车汇入夜色,将别墅的灯火远远甩在身后。
白若兰靠在后座上,脸上那份醉意早已消失不见。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不受控制地,悄然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那份心跳加速的刺激,比任何酒精都更上头。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起。
一条未读短信,赫然弹出。
“我看见你们了。”
西南市国际会展中心,三楼。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古龙水与香槟混合的味道,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金钱与权力的低语。
这里是凉山生态牧场的公开竞标会。
自动玻璃门无声滑开,一道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整个会场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自诩上流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门口,像探照灯一样,将那个不速之客的每一寸都照得纤毫毕现。
一件印着“丢掉幻想,准备战斗”八个大字的文化t恤,松松垮垮。
一条黑色的沙滩裤衩,裤脚甚至还卷着边。
脚上,是一双沾着些许泥土的运动鞋。
这身打扮,与这里的西装革履,格格不入。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一声嗤笑,瞬间点燃了全场压抑的鄙夷。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笑得最大声,他叫王大福,是本地有名的饲料大王。
他指着刘云天,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哪儿来的放羊娃,走错地方了吧?”
“这里可不是你家后山。”
哄笑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
刘云天却像是没听见。
他甚至没看那个手舞足蹈的王大福一眼,只是平静地环视着全场,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局促。
那份无视,比任何反击都更具杀伤力。
王大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只觉得一股血气“轰”的一声直冲脑门,那份被当众无视的屈辱,让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就在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穿过人群,径直朝着刘云天走来。
是苏噶阿茹。
她今天换下了一身朴素的彝族服饰,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裙,那张带着几分英气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热情的笑。
“你可算来了!”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苏噶阿茹竟快步上前,很自然地拍了拍刘云天的肩膀。
那动作亲昵,像是在迎接一位最重要的贵宾。
王大福彻底愣住了,他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来,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苏噶阿茹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她冲着不远处一个助理招了招手。
“带刘先生去第一排。”
整个会场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嫉妒,惊疑,不解,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那个穿着黑裤衩的年轻人,瞬间推到了风暴的中心。
就在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准备上台的前一秒。
会场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一股无形的、山岳般沉重的气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一个穿着灰色职业套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步履沉稳,眼神锐利。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敬畏与讨好。
“赵局长!”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大厅。
来人正是西南市新上任的要员,赵建国。
她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那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威严,让每一个与她对视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可当她的目光,越过那些谄媚的笑脸,最终落在第一排那个穿着文化衫的年轻人身上时,竟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赵建国那张始终冰封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整个会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她的视线,聚焦在了那个依旧气定神闲的年轻人身上。
一千个问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