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县的秋意渐浓,晨间的露水打湿了鞋面,透出一股渗入骨髓的凉意。
远处的群山被一层薄薄的雾霭笼罩,显得朦胧而神秘。
楚白背着一个打着补丁的小包袱,站在自家那扇有些斑驳的木门前。
他看着屋内昏黄的油灯光影,那是父母早起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推开门,对着正弯腰收拾桌子的父母深深一揖,声音中带着少有的郑重。
“爹,娘。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要去河边闭关备考,恐怕不能常回家帮忙了。”
楚向林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虽然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不太懂修仙者口中的“闭关”究竟是个什么光景,但他知道儿子在做大事,那是改变命运的大事。
他有些局促地在围裙上搓了搓满是老茧的大手,脸上挤出一个憨厚而充满支持的笑容:“去吧去吧,地里的活儿有我和你娘呢,你不用操心。家里也不缺那一口吃的,弟弟妹妹也都懂事,能帮衬着点。”
正在灶台边忙活的李庆则是快步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布包,不由分说地塞进楚白怀里,那布包温热,带着独属于母亲的关怀。
“这是娘刚烙的饼,里面夹了点咸肉丁,你带着路上吃。在外面别省着,该吃吃,该喝喝,身体是本钱。若是缺了什么,哪怕是半夜,也只管回来拿。”
楚白感受着怀中那份沉甸甸的温度,眼框微微有些发热。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儿子省得。爹娘保重。”
告别了家人,楚白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再回头。
因为他知道,只有一往无前,才能不姑负这份深沉的期盼。
暂时告别了书院的杂课,也向赵府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如今的他,心无旁骛,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极度专注、近乎疯魔的状态。
三沐河畔,芦苇荡深处。
这里已经成了楚白的私人演武场。
河水潺潺,芦苇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的伴奏。
“凝!”
楚白站在随波起伏的小船船头,随着一声低喝,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虚空。
体内的法力如江河决堤般涌向指尖,三枚幽蓝的水针在指尖瞬间成型,悬浮于空,散发着森寒的凉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股寒意而微微凝结。
“去!”
神识一动,三枚水针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在空中划出三道幽蓝的轨迹。
两枚水针精准地洞穿了正从空中飘落的枯黄芦苇叶,那叶片甚至还没来得及改变飘落的轨迹,便已被穿透。
但第三枚却因为控制力稍弱,在半空中失了准头,打在了一截漂浮在水面的枯木上,炸成了一团细密的水雾。
楚白眉头微皱,看着那团散去的水雾,并未气馁,反而在眼中燃起了更盛的斗志。
“一心三用,果然还是有些勉强。神识的分配就象是在弹琴,不能有丝毫的迟滞与偏差。”
这段时间,他的练习从未间断。
从最初只能勉强凝聚一枚水针,还需要三息的蓄力时间,到现在能瞬发且同时操控三枚,进步已然神速。
但这还不够。
道院选拔,实战为王。
若是在战斗中有一枚水针失控,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真正的强者,必须对每一丝灵力都掌控入微。
他盘膝坐下,闭目沉思,开始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盘刚才的失误。
“刚才那一下,是因为灵力输出不稳,导致第三枚水针后继乏力,神识跟进慢了半拍……”
调整片刻后,楚白再次起身,眼中精光闪铄。
“再来!”
又是三枚水针凝聚。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神识如同触手般紧紧包裹着每一枚水针,感受着它们细微的颤动,仿佛这三枚水针就是他手指的延伸。
如此往复,一上午的时间在枯燥而高强度的练习中飞逝。
直到丹田内最后一丝法力被抽空,那种经脉空虚、头晕目眩的酸涩感如潮水般袭来,楚白才不得不停下。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虚汗,身体微微摇晃。
他现在的练气一层法力总量,大概能支撑五发全威力的灵水针。
为了保持练习效率,他每次都控制在三发,留两发作为应对突发状况的底牌,毕竟这三沐河中未必只有那一条怪鱼。
“该吃药了。”
楚白从怀中摸出那个被他视若珍宝的青瓷小瓶,倒出一枚散发着淡淡草木香气的回气丹。
那丹药圆润光滑,色泽碧绿,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他仰头吞下。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润而磅礴的热流,迅速填补着干涸的丹田。
那种从极度空虚到瞬间充盈的感觉,就象是干裂的土地迎来了甘霖,虽然伴随着经脉被强行撑开的轻微胀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与充实,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这种极限拉扯虽然痛苦,每一次耗空都象是死过一回,但效果确实显著。”
楚白感受着经脉在一次次收缩与扩张中变得更加坚韧宽阔,心中暗喜。
这种轫性,意味着他在同阶修士中,拥有更强的爆发力和更持久的续航能力,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隐形资本。
稍作休息待法力恢复大半,楚白的目光投向了平静的河面。
“肚子饿了,正好练练准头。”
他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在水面上巡视,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水的折射会让目标的位置发生偏移,加之鱼儿游动灵活,这比打固定的芦苇或者飘落的树叶难多了,极度考验预判能力。
忽然,前方水波微动,一条肥硕的鲤鱼跃出水面,似乎在吞食落水的虫子,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银光。
“就是现在!”
楚白眼神一凝,右手食指轻弹,动作快如闪电。
三枚水针呈品字形射出,封锁了鲤鱼的所有退路。
一声轻响,正中间那枚水针精准地洞穿了鱼腹,带起一抹血花。鲤鱼甚至来不及挣扎,便翻着白肚皮浮上了水面,随着水波微微荡漾。
“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