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朝尴尬的咧嘴笑了一下,“那个啥,先帮我把栀栀的东西搬进去再说呗?”
纪延京挑了挑眉梢,最终接过他手中的幼崽抱在怀里。
“行,进来吧。”
寂寂黑夜之中,江岸朝忙前忙后搬完了栀栀衣食住行所有的东西,纪司令家里的四合院是早些年分配给他的房子,纪司令家里孩子多,所以是分了五间大房子的。
只可惜孩子们常年都不回来,只留老爷子一个人在家里。
江岸朝把唯一的洗脸盆递给了振卫,随后自己去给栀栀打扫其中那间最暖和的空房间时,那架势抵得上一个全能保姆的势头了。
抄起一块从家里带来的抹布,把床上擦的干干净净,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褥子,毛茸茸被单,甚至还特地带来了栀栀最喜欢的粉色小碎花的毛绒被子。
他把床拾掇好了之后,又给栀栀喜欢的娃娃一个一个摆好。
纪延京倚在门框前,简直没眼看。
“你说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至于这么细致吗?这儿虽然空着,但每天都有保姆过来收拾打扫,就算不自己带行李过来也能住。”
老江这么惯孩子,也不害怕把栀栀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
那到时候可就真的是混世大魔王了。
“你不懂,养女儿精细着呢,养儿子随便给点饭就能活,洗个澡全身上下一块毛巾就够了,但女儿洗发膏,洗脸香皂,还有雪花膏这些都得一一准备好,我家里出了点事,得把栀栀送来姥爷家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得拜托你们好好照顾她了。”
纪延京皱紧眉头,“你家出了什么事?”
怎么好端端的,整出一股托孤的感觉?
江岸朝弯着腰把地上最后一丁点灰擦干净之后,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
他勉强笑了笑,“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那就长话短说!”
纪延京是打定主意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江岸朝紧抿着唇,沉默良久之后突然道:“栀栀的亲爹找回来了。”
话音落下,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震得纪延京眼眸紧缩,“她亲生父亲不是桑家坡那个被关起来的桑老二吗?”
“不是,纪恩凝在被第二次拐到桑家坡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栀栀,你看看栀栀的样子,怎么也不象是桑老二能生出来的。”
江岸朝想尽量语气轻松一些,但他再怎么努力,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苦涩。
“栀栀的亲爹,是我亲哥。他之前下落不明,如今突然回来就是打听到了栀栀的下落,想要过来要孩子,我不想让他带栀栀走,他威胁我 所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孩子送这边来避一避风头。”
“等等!”
纪延京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我妹之前跟他谈恋爱,然后怀孕了之后又被拐进了大山里,被桑老二欺负?”
虽然很不想让他接受这么残忍的事实,但江岸朝还是点了下头。
“就目前他给出的说法,是纪恩凝在怀孕的时候,被人恶意带走的。他当时因为工作保密性质,所以没能阻止这一场悲剧的发生。”
纪延京的脸上头一次展现出明晃晃的怒意。
连同垂落在裤边的手紧握成拳,小臂上青筋毕露。
“那他怎么有脸过来要走孩子?他也配当爹?!”
他们纪家知道栀栀是恩凝唯一的血脉时,也曾经想过把孩子带回自己身边好好生活。
但父亲说,江岸朝和邓秋夫妇对孩子是掏心掏肺的好,他们不能自诩自己是血脉上的亲人,就剥夺了孩子享受家庭的温暖。
所以纪家人都决定默默的爱着她,时不时去看看她,而不打扰她生活。
现在来了个不知道什么狗头嘴脸的陌生男人,就一口一个他是亲爹,就想带走栀栀?
他是做梦做疯了?还是跳进黄埔大桥被海水把脑子泡坏了?
江岸朝半垂眼眸,嗓音中藏着隐隐的无力。
“我比你更想质问他,他之前那么多年一走了之,现在突然回到家里来就想要走我的栀栀,我除了不是栀栀血缘上的亲爹,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凭什么来个人都想从我身边把孩子夺走,明明孩子上的是我的户口,我百年之后她还要给我送终,这就是我的孩子!”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比栀栀的那几个爹差。
但就因为他没生栀栀,所以从处处矮人一头。
“你也别这么想,在栀栀心里你就是他亲爹,放心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他如果想靠血缘关系就把孩子要走的话,我们也可以一同跟他争抚养权,不一定就会输官司。”
“没用。”
江岸朝自嘲的扯了扯唇,他抬起眼眸认真的看向纪延京,“我犯了严重错误,这件事没法弥补,他知道内情,所以肯定是要利用这件事的,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栀栀给他,就算我啥都不要了,我也得要我女儿。”
纪延京狐疑的扫了他一眼。
但不管他怎么去旁敲侧击,江岸朝都坚决摇头不肯说那所谓的‘严重错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江岸朝看时间不早了,就跟他挥手道别。
纪延京把人送出门外,刚一回头就看见栀栀抱着硕大的白色小熊站在客厅前,静静的望着爸爸远去的背影。
“栀栀,外面冷,你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小舅舅,栀栀睡不着。”
小幼崽抬起小脑袋,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里氤氲着一层雾气,她鼻头红红的,肉嘟嘟的小脸上藏着与年纪不符的忧愁。
“小舅舅,窝爸爸没有犯错误,是江砚那个祸害,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他,舅舅你能不能帮帮爸爸?”
纪延京弯下腰轻轻抚摸上孩子的脑袋。
“每个人都有秘密,爸爸不肯说,我们就要相信他能解决这件事,栀栀就开开心心住在这里,等过了几天之后,爸爸一定会来接你的。”
栀栀不安的抿了抿唇,她总觉得爸爸这次走,一定是要去抛弃一切了。
“如果江砚那个混蛋可以永远消失就好了 ”
小幼崽临进门前,低声喃喃了这句话,纪延京没听真切。
“什么?”
回应他的,是幼崽轻轻关门的声音。
纪延京无奈的叹了口气,多大点事啊,有什么事即使江岸朝摆不平,难道自己还摆不平吗?
一个两个都不肯说,出息。
翌日
大年二十九,纪延京原本应该在家里陪着老爷子打打太极。
却不想门外警卫员送来了一封文档,上面标注了紧急,让他尽快查看。
纪延京刚刚把水煮蛋放进了妻子碗里,打开信件随意的扫了两眼。
刚看了三秒之后,他突然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苏雪彤正在剥鸡蛋,看他愣住的样子不由得询问,“怎么了?大过年不会有紧急军情吧?”
纪延京拿着那封文档,神情严肃的看了好几眼之后,缓缓合上。
“江岸朝 严重违纪,被举报上京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