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看向绵绵。
这可是绵绵预见的,在这里她大伯能治好病。
顾西楼相信大哥,这是从小到大他一直仰视的人。但他也相信绵绵,从绵绵第一眼出现在身边时,他其实就无条件地相信她。
顾西楼想了想,说:“大哥,距离下次治疔还有三天对不对,这三天你先冷静,让我再去查一下。毕竟之前最凶险的是流感,你在这里并没有感染上,说明他还没动手。”
顾承业冷哼一声:“我都查过了,你再去查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查到更多。“
顾西楼:“毕竟我旁观者清。“
顾承业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行了,你出去吧。“
算是同意。
他不觉得自己误会了钟柏牧。
反正从那次招标以后,他也没放过对方,两个人彼此的较量都更阴损,如今已经不共戴天。
顾西楼从大哥的病房出来后,就在思索要如何去调查。
正当他想得出神,绵绵抓了抓他的衣角。
“怕啦?”顾西楼声音放软。之前两个大人聊这些,并没有避开孩子。
顾承业是觉得反正绵绵是他的未来继承人,也要继承他对钟家的愤怒,所以他不介意绵绵知道,对于豪门家族的孩子来说,懂得这些才能自保;
而顾西楼则是在病房的时候就观察绵绵,确定孩子没有害怕之类的负面情绪。他相信他的宝宝,不会被这些污染。
绵绵眼睛亮晶晶的:“没有怕怕哦,是想告诉爹爹,那个人就在上面。”
小家伙指了指楼上,“爹爹直接去找他不就好了?”
顾西楼脚步一顿。
绵绵说的“那个人”,就是钟柏牧。
这家“仁雅机构”其实只有外面看着像普通的高端康养中心,上面的几层都是隐藏的治疔区,除了主治医生和投资人,普通人是不会知道的。
但绵绵知道。
顾西楼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绵绵是小神兽,她是特殊的,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绵绵的特殊。
他蹲下身抱住孩子:“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在外面说,知道吗,不能让爸爸和爹之外的人知道你能看到这些。”
绵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爹爹和爸爸的反应一样捏。”
顾西楼捏了捏她的小胖脸。
不过——
“我们不能去找那个人,因为他可能做了大坏事。坏人不能当面揭穿的,会打草惊蛇。”
绵绵张大眼睛:“哪里有蛇!”
看起来倒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顾西楼:……
“爹是打个比方,打草惊蛇是说,如果草丛里有蛇,你吓到它,它就会跑掉,你就抓不到了。万一蛇跑了或者恼羞成怒去咬你大伯呢?”
小朋友的表情立刻就紧张了。
她抱住顾西楼的脖子,奶声奶气:“那不可以咬大伯!”
“所以我们要先查清楚,再去抓他。”顾西楼耐心说。
结果小孩歪着头想了想,软软说了一句:
“可是他没有想要伤害大伯呀。”
顾西楼直觉孩子还知道什么:“宝宝,你为什么这么说?”
“恩……因为大伯死了以后,他还去大伯的坟前哭过。大伯的朋友们都没有哭,只有他是真心地为大伯惋惜。”
走廊的冷风正好吹过来。
顾西楼骼膊上的汗毛“唰”地一下立了起来。
那一瞬间,连他这种在娱乐圈滚了好几年、看遍各路人性戏码的人,都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绵绵看见的是“可能发生的未来”。
也就是说,在那条她看到的糟糕的时间在线,大哥是真的死了。
而钟柏牧,还去哭了。
绵绵说完,好奇地看向爹爹:“爹爹你能听得到?”
她记得之前跟于渊爸爸说天书的内容时,爸爸都听不到呢。
顾西楼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点了点头:“当然。谢谢宝宝,我知道了。”
绵绵:?
太好了呀!
“爹爹!那如果大伯出事,你不要一个人搬去那么远的地方——”
小家伙咕噜咕噜说了一串,象个小鸭子一样围着她爹转,把她看到的爹爹的情形也说了出来。
但这回,顾西楼面露迷罔:“你说什么,想吃冰淇淋?太冷了,只准吃一个。”
绵绵:“……”
好的吧,看来爹爹还是听不到的。
大概是因为她之前说的事情是和大伯相关的,并不是直接和爹爹相关,所以爹爹才能听到。
……
既然绵绵说钟柏牧去哀悼过大哥,那顾西楼对其的警剔就小了很多,他干脆利落地抱起孩子,直接去按了电梯。
上楼后,直奔最里面的办公室。
护士过来:“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钟先生正在里间休息,没有预约的话请——”
顾西楼直接踹开了门。和于渊那个莽夫相处久了,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莽夫有莽夫的办法。
“砰——”
门撞在内墙上,发出一声不算好听的响。
屋里的人慢慢抬起了头。
“在这个时候得罪我,不怕我给你哥下毒?”钟柏牧眯了眯眼,不悦地说。
“三年前,我哥去悦府台竞标的路上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你干的?”顾西楼直接问。
钟柏牧挑眉:“是你疯了还是你哥疯了?”他轻笑了一下,“敢给我泼这种脏水?”
“你怎么不说——”
他一点点靠近,逼问的架势,
“三年前的圣诞,顾承业在我的邮轮上,买通我船上的人,差点害得我全船的人一起沉海里。”
“恩?”
“顾西楼,你们顾家说故事的时候,可不可以统一一下口径?”钟柏牧哂笑。
“我大哥不会做那种事。”顾西楼一字一句。
“你大哥不会?”钟柏牧象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三年前那一次,是他主动约的局。
时间、地点都是他定的。结果临时说不来了。然后船上就出事了。”
钟柏牧淡淡,“后来查出来,是个被顾家买通的佣人。你说不是顾承业干的,是谁干的?”
这些话他说得不急不缓,象是在复盘一个早已经尘封的案子。
可他眼底的那一丝寒意,是藏不住的。
不是假装的恨。是真的差点死过,所以恨。
顾西楼沉默了半晌,突然说:
“不是我大哥。那天我大哥不是故意不去的。”
钟柏牧冷笑:“我会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