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白衣落地,窗外的冷风吹进,让人的意识有了短暂的清醒。
那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天道大人,此刻那霜雪白发全都散落了下来,更是脸色泛红,狼狈至极。
她强忍着药性,从地上起身,法力幻化成了一把剑,毫不留情地抵在了烬渊的脖子上。
这一次,那本就淡漠的眼神中,更加决绝冰凉,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魔头。
声音里含着蚀骨的杀意,“烬渊,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品行低劣的东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都能想得到!”
“幼时我都是如何教你做人的,你都忘了吗?”
“放了小六,让我们离开,否则,我亲手杀了你。”
“那一日的无光之渊,我就该让你死在那里!”
那魔头双眸血红,也是强忍着药性,攥住了她的剑,任凭手上的鲜血往下流,“不是我!”
他强行逼出体内的药,吐了一口血,跟跄了一下跪在了地上。
可那额间金纹的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收回那把剑,逼出体内的药后,唇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她用拇指拭去血迹,施法用符咒在魔殿内到处找寻小六的身影。
直到符咒亮了亮,确定了小六的位置后,她转身离开。
走到殿门处时。
她那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就那么淡淡地落了下来。
“烬渊,千百万年来,我从未后悔过任何事。”
“除了,将你养大这件事,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次。”
“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见你,你我之间,只是敌人。”
“直到神魔大战,我们同归于尽的那一天!”
那魔头终于逼出了体内所有的药,又吐了一口血,跌跌撞撞地过去,像小时候那般紧紧拽住了她的衣角。
他眼尾血泪流下,声音更是破碎不堪,“大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知道是哪个魔侍会错了意……”
“大人,你听我说,我没有用小六的命设禁制,我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我们不做敌人好不好?还象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我不能不见你,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那浑身泛着金光的人,只是一根根地掰开了他拽着她衣角的手指。
她的话语还是没有起伏,面色无波无澜地看着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哪儿了。”
“从一开始,我就想当你的母亲,教导你长大。”
“你错就错在,你生错了情,还一直强求。”
“烬渊,我未生心窍,没有七情六欲,更不会爱你,男女之情我根本不懂,此生也不会有,直到我死,你明白吗?”
那魔头悲怆地抬起眸,体内的魔骨颤动间,他的嗓音又疯魔了起来,是病态的偏执戾气。
“不!我不明白!”
“这世间的所有事,都能强求,没有什么不能强求!”
“大人,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我错在哪儿了?我没有错。”
“哪怕你没有情,我也要你陪在我的身边,我也要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死死纠缠,永世不离!”
“我不信,我不信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
“我就要你,大人!我求求你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可那额间金纹的人,冷清地撩起衣摆,将他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脸上无喜无悲,静静地吐出了八个字,“冥顽不灵,执迷不悟。”
她走了,用灵符引路,去偏殿带走了小六。
只留下他一个人,摔在地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眸中的情绪再次被魔气所吞噬。
……
往后数百年的日子里。
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似幼时那般。
他又绑她,又囚她,一次又一次地设计她,一次又一次地大逆不道。
若是以前,说他灭世,她不愿相信。
可现在,她发现,他已经疯了。
而与此同时,三界之中,神界和魔界的恩怨也是越来越多,越积越重。
就象是紧绷着的一根弦,摇摇欲坠。
最终,彻底断了。
那一年,烬渊不管不顾,为了心中的执念,最后还是炼成了魔骨的第十重。
一切都按照法则预言中那样,也象天道大人猜想的那样,第十重,他完全失了神智。
他浑身魔气滔天,那魔骨完全吞噬了他的所有意识。
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更别说,什么天道,什么麒麟兽,什么天界魔界。
他已经不是烬渊了,他是占据了烬渊躯壳的魔骨。
终于,神魔大战爆发。
魔界仗着有烬渊体内魔骨的存在,无法无天,而神界则是仗着天道大人一定会向着他们,毫不畏惧。
只有杀了对方,去掉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才能安安稳稳地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