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达步入房间,祭司乌鲁耶格正手持捣杵,碾磨着不知名的草药。
粉碎的药草不断迸发出刺鼻的气息。
乌达嫌弃的用手在鼻尖扇了扇。
可惜毫无用处,气流带来的新风同样不好闻,将礼品放在显眼处后,立刻找个离得远些的石凳坐下。
“法术有限,终归还是要依靠草药来治疔伤病。”祭司瞥了一眼桌上的礼物,继续捣着草药。
这点常识,乌达还是懂的。
法术(非戏法),使用时会对身体和精神造成负担,所以并不能无限使用。这就是常说的法术位,充足的休息前所能使用的法术数量。
法术位有限,所以日常生活中的大多数时间,还是需要依靠非魔法能力解决问题。
他点点头,随即又耸肩摊手:“但这不是你把洞穴内搞得空气浑浊的理由。地精需要空气,新鲜的空气、成长的空气、健康的空气。”
未曾想,板着脸的祭司竟然抬头展露笑容,连手上的工作都停了。
“需要新鲜、自由的是树精、妖精、精灵。地精,只需要活着!”
“你这样说,话题就沉重了哦!”乌达一边和呛人的气味做斗争,一边抗辩,“你们都交出权力,跟着俺混,保证大家都能吃香的、喝辣的,把考虑这种沉重话题的机会让给别的生物!”
祭司怔住了,眼神在一霎那间空洞,似是在想象乌达所说的生活,但随即又恢复如初。
“这是部落,它需要延续!”祭司沉闷的声音,让话题显得更加沉重。
“芫须?”乌达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香菜。
他很清楚,说的不是香菜,而是延续,只是那个词不知怎么的就蹦了出来。
心情,也变得烦躁。
带来烦躁感受不是香菜,而是这个话题的意义和沉重氛围——每次扯大旗时,都是这样。
他喜欢扯大旗。
但前提得是他扯旗,让别人做出牺牲。
“休想,俺最多只能接受等价交换。”乌达先声夺人,表明立场。
这番话直接把祭司说懵了
老地精抓抓脑袋上已经没剩几根的头发,许久才反应过来,老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俺只是在说,考验你、不让你直接融入部落,是为了血斧部落的安全。制作草药,也是为了部落,不是让你做牺牲。你是布耶格,活着的布耶格永远比死了的对部落更有用!”
“那你直接说清楚呀,害俺瞎紧张!”乌达撇撇嘴,然后把桌上的礼物,往前推了些,“哝,这些送你,把你会的戏法教给俺!”
老地精哭笑不得:“老弟呀,你是不是没有听懂俺说什么?在你的考察期结束前,你都不算部落真正的成员,你凭什么觉得俺会教你戏法?”
正说着,祭司的眼睛扫过乌达胸前护符时,视线突然停止移动。
乌达匆忙捂住护符:“休想!”
“矮人的魔法物品,”祭司摊开了手,“给俺看看,戏法的事俺可以重新考虑。”
“这你都能一眼看出来,瞎蒙的吧?”乌达没有松开手,更没有交出魔法护符。
虔信护符,毕竟是牧师专用道具。要是老地精看了之后不还,他好象也抢不回来。唉……不对!
老地精要是硬抢,他现在就保不住。
看老地精那自信模样,分明是谈不妥,马上就要发挥地精本色——抢!
还没挨打,乌达就觉得脸疼。
他松开手,试着谈判:“你先说说,你都会什么戏法,让俺挑挑看。还有……说好了,只是看让你看看,还没答应送你。”
“俺当了快10年祭司,还是头一次有地精敢和俺讨价还价。”老地精一阵无语,和乌达对视许久才说,“光亮术、圣火术、奇术。”
说罢,又从身后的箱子里摸出一本书,递给乌达。
“戏法说明,都在上面,你自己看吧。”
乌达瞥了一眼,看着像蛆虫扭动般的文本,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俺识字?”
老地精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未动。
忽地,老地精眼中闪过一束寒光,空气中突然多了些肃杀之意。
乌达身上汗毛竖起,连忙起身警告道:“俺是神选,你对俺出手,就是对马格鲁比耶出手,俺劝你善良!”
“他就算要惩罚俺,那也得等俺咽了气!”祭司脸上的皱纹沟壑里仿佛积满了愤怒,“你这样懒惰的地精,象个贱民,连字都不识,让俺看不到一丝前途!还敢说要带给类地精所有种族荣誉和权力,还敢以神只之名招摇撞骗,还敢说你是神选?亵读!”
洞内的空气,都被老地精这声暴喝震得翻涌起来。
乌达敢肯定,若不是先前确认他能使用戏法,此时老地精已经动手了。
老地精在等他的解释。
他咽下一口唾沫,做好开溜的准备,同时着急忙慌的解释:“俺只是不认识地精语而已,再说了,俺一个野生地精能去哪里学习地精语?俺会精灵语、木族语、通用语,还会说一点点矮人语。俺学习很快的,只要有人教,很快就能认识地精文本。”
说完,老地精脸上的肃杀消退,但仍旧不吱声。
他又把自身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所以你也看不懂矮人语?”老地精叹了一口气,重新将书塞回身后箱子中。
“那你能看懂?”话一出口,乌达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该死!竟忘了装逼的铁律——只能在弱者面前显摆。
面对强者……那得暂时夹起尾巴,日后再装!
好在祭司没有再生气。
老地精呵呵一笑:“俺能!”
也是此时,乌达壑然想起,血斧部落原本是矮人遗迹。
第一批来此的地精必定找到矮人留下的物品、书籍,很有可能以此获得了矮人知识。
乌达拿出先前矮人牧师留下的书:“那你替俺读一下上面写了什么。”
祭司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接书。
“好吧,好吧,给你。”乌达摘下护符,摸了又摸,才别过头递了出去。
心头在滴血呐!
“行了,去吧。”老地精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指腹仍在摩挲着那枚护符,声音里尽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兴奋:“明早天一亮,来俺这儿学识字和草药学。学得够好,俺再教你戏法。”
乌达悻悻离开,怎么想,都觉得老祭司刚刚是在故意吓他,为的就是逼迫他学习和鼻子过不去的草药学,还顺带坑了他的护符。
干!
战神神选,还要先当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