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乌达拉吉输了。
赌棍被吓破了胆子,扔掉手中钱财,落荒而逃。
“他只是怕了,并非真心改过了,你说的没错,是我输了。”实习牧师布兰抢了乌达准备说的话,令他错愕不已。
乌达保持着距离,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轻声询问:“所以呢?”
“所以我会告诉你想要的答案,但神导术,我已经教过你了,只要你信仰的神愿意,你按照我的施法手势和发音,就能使用神导术。”布兰平静回答,脸上竟还多了一丝释然的微笑,“当然,还需要圣徽。如果你是奥术施法者,就需要用法器。”
闻言,乌达突然想到三个关键点。
一、神导术——甚至可能所有的神术魔法——的重点不在于修炼,而是在于和神明的意愿,也就是通过祈祷、或做神明认可的事,来获取法术。和法师等考研究、血脉觉醒等方式,完全不同。
二、神术和神明高度绑定。一旦神明想法改变,神术用户就无法使用法术。
三、圣徽是一种施法道具。
他脱口而出:“那岂不是要受制于神?”
“受制?”布兰眉尖微蹙,眼中浮起一层薄雾般的茫然,那眼神仿佛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听到这个词汇关联的这句话。
实习牧师摩挲着手中的银制圣徽,用平和的声音询问:“如果你和神明的理念不同,你为什么要选择信仰他呢?如果你们的理念相同,为什么会存在受制和限制的关系呢?我不理解你的意思,虽然我的老师和弟兄们常说我们是女神的仆役,但这是在说我们追随他的脚步,追寻他的理想和期待,而非无条件屈从,象个奴隶那样。”
“哦,就是同道中人,不过他是先行者。”乌达有些感悟,但他的问题重点不在这里。
眼见这小牧师终于愿意交流,他便大胆追问:“如果有一天神明不高兴了,禁绝了俺的神术,俺该怎么办?或者俺去到没有俺信仰的神的世界,该怎样使用神术?”
万万没想到,牧师听到这句话,竟笑了……表情中似乎还有些果然如此的欣慰。
“果然是邪恶种,连自己信仰的神明都不信任。”
“不是,俺——”
布兰摆摆手,打断地精的话:“即便是混乱邪恶诸神,即便是恶作剧之神,也不会轻易断绝信徒的神术。信仰是相互的,祝福和恩赐才是单向的。如果你不理解,就把神明当作自然,自然的一种规则,一种现象。阳光不会因为你是地精,就不照亮你。”
“徜若有一天,你无法使用神术,请认真考虑,你的理想和信仰是否已经偏移。不要站在阴影中追寻阳光。”
“我们的世界有太阳,其他的世界也有会太阳,或者类似的存在,你的理念、信仰和他的相同,自然会给予你神术需要的成分。”
一番话,刷新了乌达的认知。
也就是说,如果他以后通过马格鲁比耶获得神术,坚持他的战争和征服之道,就不可能失去神术。
这方面更多取决于个人,而非神明。
就象小牧师说的,阳光不在乎你怎么样,你只要往阳光下站,他就照在你身上。
如此一来,倒是安心不少。
而战争和征服,地精不可能背叛它们。乌达感觉自己生下来就是干这两行的,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呼吁他拿起武器,砸烂、砸碎、以威慑创建统治……
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还是好人好,老实又诚恳,好拿捏,不象那个邪恶的矮人一听到借钱立马翻脸不认地精,一点亏都不吃。
坏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乌达朝矮人老板投去鄙夷的目光,暗暗决定,以后离这种铁公鸡远些,以免浪费地精的宝贵时间。
矮人老板满脸狐疑,警剔的后退。
“祭祀仪式,最重要的是虔诚的心,其次是代表其力量的圣徽,接着是与其神职理念相吻合的三种物件,用来增强放大祈祷声音,最后是也可以没有的祭品。”牧师边说,边从口袋中摸出三件物品。
四叶草,代表幸运,匹配泰摩拉的幸运神职。
月桂树树叶,代表胜利,匹配泰摩拉的胜利神职。
蓝色风铃花,代表冒险,匹配泰摩拉的冒险神职。
“俺的神没有三个神职,或者俺只知道他的一个神职,用一样物品可以吗?”乌达有些心虚。
他知道马格鲁比耶,但知道的不多。
对于马格鲁比耶的神职,他能肯定只有战争这一领域,不过,这位大能者征服了所有的类地精神明,很可能有征服神职,或许还获得了其他领域的神职。
面对这个问题,实习牧师也陷入疑惑……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不知道自己信仰神明神职的家伙。
布兰上下打量地精,确认乌达是认真的,不由问道:“你真的信仰你的神,马格鲁比耶吗?或者说,是库尔拜耶格?”
秘密被戳破,乌达瞪大眼睛,很是惊慌:“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矮人老板笑得前俯后仰,“难不成你们地精还能有其他选择?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其他神会庇护贪婪又弱小的地精,并允许你们死后进入他的国度?”
“你、你闭嘴,不用你管。”乌达恶狠狠瞪了一眼,坚持贯彻自己输人不阵的理念……反正小牧师在场,矮人也不可能动手打他。
“啧啧,”矮人手捋长须,直摇头,“原本我还想告诉你,我近300年的漫长人生中关于地精祭祀仪式的部分,现在你不听,那我走?”
说是要走,却始终不抬脚,反而一直关注着乌达。
乌达看在眼里,猜想这恶棍定是有要求,便转头看向‘大好人’布兰。
谁知,幸运女神牧师说完该说的,已经转身,正在往教堂方向去。
他已经兑现承诺。
眼见只剩下和恶棍打交道一条路,乌达只好嫌弃的回头,然后笑脸相对:“哎呦,尊敬的冯达尔老哥,您就告诉俺吧,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这么上道?”矮人从浓密的胡须间喷出一声嗤笑,棕红的眉毛高高挑起,“哦,是尽管提,反正你绝对不会办,我懂,我懂。”
“和你这种人说话,真没意思,爱说不说,俺走了。”乌达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把抄起地上的钱袋,迈步离开。
每走一步,他都是时刻倾听着背后的动静。
然而,前脚已经迈过转角,矮人的声音依旧没有传来。
“是俺想多了,俺其实不重要?”乌达心里嘀咕,尤豫着是否要转头回去。
“老弟,等等,等等……”
矮人粗犷的声音传来。
乌达心中一喜,还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