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的高墙,给武馆里的学员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环境,但高墙外,却暗流涌动。
黑蛇帮并未因为李嶙而偃旗息鼓,反而在杜九的暗中操控下,小动作愈发频繁,如同阴影中伺机而动的毒蛇,将阴冷的信子不断伸向铁衣武馆。
武馆弟子但凡踏出大门,无论是去市集采买,还是替武馆办事,总能在街角巷尾捕捉到几道阴鸷的目光。
那些穿着黑蛇帮标志性黑色短褂的身影,如同跗骨之蛆,不远不近地缀着。
他们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人心头烦闷。
陈默作为醉江楼事件的“主角”,更是重点关照对象。
无论他走到哪里,身后总甩不掉这几条“尾巴”。
有年轻弟子按捺不住火气,回头怒目而视或呵斥,换来的往往是对方阴阳怪气的讪笑和污言秽语。
报官了,就说“我去这边办点事”,“总不能不许我在路上走路吧?”之类的话。如同滑溜的泥鳅,沾手即走,徒惹一身腥臊。
与铁衣武馆交好的几家商铺,日子陡然变得步履维艰。
南城王记杂货铺那新漆的招牌,一夜之间被人泼满了腥臭的污物;东街李记铁匠铺刚进的一批上好焦炭,“意外”在库房门口被水浸透,湿了大半,无法使用。
更令人愤懑的是,黑蛇帮的喽罗会突然登门,收取远超往年的“平安钱”,言语间夹枪带棒,满是威胁:“听说武馆最近不太平啊?”
“赵副馆主忙着照顾儿子吧?这码头上的事,还得靠我们兄弟帮衬着点!”赤裸裸地暗示着武馆的“自顾不暇”,试图瓦解武馆在赤口县商户心中的威信。
南城码头,这消息混杂之地,关于铁衣武馆的恶毒流言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石勇?哼,就是个死板的木头桩子!除了罚站桩还会什么?武馆后继无人!”
“那个墨尘?走狗屎运罢了!醉江楼要不是李少爷大意,轮得到他一个淬体境逞凶?真本事?笑话!”
“铁衣武馆?一群只会挨打的沙包!练得再硬,脑子不转,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这些刻意编排的毒语,在苦力、小贩、甚至一些游手好闲之徒间传播,带着浓浓的嘲讽和贬低,意图动摇人们对武馆的敬畏。
有时候,陈默扛包时的朋友们也会对这些留言予以反驳。
特别是阿牛,老实的他每次遇到诋毁武馆、诋毁他的好兄弟墨尘时,总会义愤填膺,冲出去进行理论。吓得工头王黑虎赶紧拉住,生怕掉入这个旋涡。
老孙头、孙快嘴时常也会把一些消息传递给陈默,让陈默对这一情况十分了解。
这一日,陈默和张铁牛两人受命去南城赵氏商会货栈,领取一批新定制的加重石锁。
刚拐进货栈所在的窄巷,一股剑拔弩张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
几个熟悉的身影,堵在货栈那刷着黑漆的大门前,为首者脸上那道狰狞刀疤,正是刀疤刘!
刀疤刘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货栈赵管事的鼻尖,声音蛮横:
“赵管事,月底了!码头清淤辛苦费,三十两,该结了!兄弟们保你货船平安,这点钱还磨蹭?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黑蛇帮?”
赵管事脸色发白,强压着怒气:“刘爷,规费月初就交码头司了!我们赵氏的货,自有铁衣武馆照应,不劳贵帮费心!”他试图抬出武馆的名头。
“铁衣武馆?”刀疤刘象是听到笑话,声音拔高,刻意轻篾,“哈!那群站桩的莽夫?懂什么码头规矩!能防水鬼还是能镇河妖?别给脸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张刚刚还蛮横的脸瞬间僵硬,瞳孔因惊惧而骤缩,他眼角的馀光,清淅地瞥见了巷口走来的两个人影。
为首那青年,身形魁悟,步伐沉稳,穿着武馆灰色劲装,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精壮结实,正是墨尘!
那副面孔,让刀疤刘看着就想起了那段在距离武馆不远地方被暴揍的经历,心头直打哆嗦。
陈默面无表情,带着张铁牛径直走来。
随着他走近,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刀疤刘呼吸一窒。醉江楼那恐怖的一拳,同伴们倒地的惨状,瞬间涌入脑海。
“墨墨师兄”刀疤刘脸上的蛮横瞬间化为谄媚与恐慌,声音干涩发颤,
“您您几位取货?您忙您忙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他语无伦次,额角冒汗,对身后禁若寒蝉的手下猛打眼色,连场面话都顾不上说。
一群黑蛇帮喽罗如蒙大赦,贴着墙根,仓惶地从陈默等人身边挤过,头也不敢抬,狼狈逃出巷子。
赵管事长舒一口气,抹了把冷汗,连忙道谢:“多谢墨师傅!这帮泼皮,越来越过分了!”
张铁牛看着逃窜的背影,快意道:“墨师兄,瞧刀疤刘那怂样!也就敢在你不在时嚣张!”
陈默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巷口,沉静无波,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刀疤刘的恐惧是真的,但这恐惧之下是更深的怨毒。杜九这条毒蛇,也绝不会罢休。他不再言语,转身走向货栈内堆放的石锁。
黝黑的沉铁石锁排列着,每个重逾三百斤。陈默弯腰,右手抓住其中一个,五指骤然发力,手臂肌肉如绷紧隆起。
“嘿!”
一声低喝,沉重的石锁被他单臂稳稳提起,离地尺许。
石锁冰冷的质感与沉甸甸的分量通过掌心传来,让他心中因黑蛇帮带来的烦闷稍减。
他掂量了一下,感受着筋骨间澎湃的力量和皮肤下那层日益增厚、如同老牛皮般的防护。
力量与防御,才是立足之本!
陈默心中默念。唯有更强的力量,更坚韧的“牛皮”,直至未来的“石皮”、“铁骨”甚至“玄甲”,才能真正无惧一切魑魅魍魉,守护武馆的尊严,同门的安全,赵叔和小虎的情谊。
他将石锁轻轻放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不再看那石锁一眼,转身对赵管事略一点头,便带着张铁牛,稳步离开。赵氏商行的伙计们,赶紧把石锁装车,紧跟着陈默,朝铁衣武馆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