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善寺内,犬上御田锹此时正在一间寺院内来回踱步。
显然之前李承干的那一番话,对于犬上御田锹来说刺激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他也知晓如果单凭他一己之力就算有着李承干的支持,想要在倭国创建庞大的势力也是非常苦难的,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为自己找到一位盟友。
而对于犬上御田锹而言他将目光放在了跟随自己一同从倭国来到大唐的留学僧药师惠日的身上。
要知道在倭国官方派遣遣唐使之前,药师惠日就已经作为留学僧来到了神州,当时还是隋朝。
并且他在此居住了相当长的时间,学习了大量的医学、佛法以及典章制度,而这段经历也使他成为倭国内罕见的“华夏通”,所以在舒明天皇决定派遣使者前往大唐的时候,他自然也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人选。
而且因为其在华夏学习了先进的医学知识,并将其带回倭国,对倭国古代医学也就是汉方医学的发展做出了直接贡献,并且因为其僧人的身份此时药师惠日在倭国的声望还是相当高的。
要知道倭国的寺庙里可豢养著大量的僧兵的,这些僧兵的战斗力比起一些小蕃领主麾下的武士还要强。
一旦能够得到药事惠日的支持,那么大事可成!
而当药师惠日听到犬上御田锹的来意后,药师惠日陷入了沉思当中。
犬上御田锹见状并没有打扰对方,毕竟这件事情不是一件小事,对方如此深思也是很正常的。
“那位太子真是跟你如此说的?”
药师惠日在沉默了片刻后,皱着眉头看向了犬上御田锹。
“没错。”
犬上御田锹点了点头。
“唉,麻烦了啊。”
药师惠日叹了口气,有些颇为头疼。
作为一个华夏通,他很明白华夏中的权力斗争有多么的残酷,可以说哪怕是大唐境内的一个小小县令放在倭国以他的政治智慧也足以将倭国大部分大名耍的团团转。
而此时大唐帝国的太子殿下将他的目光落在了倭国,哪怕只是他的一时兴起,对于倭国而言也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要知道从春秋战国开始华夏这片土地上的战争可从来不是小打小闹,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战争,放在倭国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比起华夏的战争,倭国那些大名间彼此的攻伐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现在大唐的太子殿下选择了犬上御田锹作为他在倭国的代言,甚至不需要大唐的支持,光是这位太子殿下的支持,就足以让犬上御田锹在倭国搅风搅雨了。
“法师,你说此事我该如何是好啊?”
犬上御田锹闻言,不由开口发问道。
显然犬上御田锹明白,比起自己药师惠日这个华夏通显然要更加的有智慧。
“如何是好?被那位太子殿下选中,你以为你还有拒绝的权利?你就算将此事向天皇陛下和盘托出,你信不信天皇陛下也会选择将你杀死,用来证明对大唐的友谊。”
说著药事惠日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我可被你害惨了啊。
药师惠日说完不由面露苦涩。
他来大唐只是为了学习先进的医药知识以及佛学,结果却被卷入到了这种漩涡当中,如果犬上御田锹没有来找自己那还好说,但当犬上御田锹出现在兴善寺的那一刻起,药师惠日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僧侣,没有资格拒绝大唐太子殿下。
“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跟那位太子殿下亲自见一面。”
药师惠日一脸正色的说道。
而听到药师惠日如此说,犬上御田锹的内心不由一阵狂喜,他知道这件事情成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让李承干跟药事惠日见上一面。
“法师放心,此事交给我了。”
犬上御田锹一脸认真,随后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后,犬上御田锹便起身告辞,他要尽快促成两人的见面。
兴善寺外。
当阎府的马车刚刚停稳,阎婉便跟随着母亲下车。
与此同时,犬上御田锹也是从兴善寺内走出,看着衣着打扮跟唐人无异,但发型奇怪的犬上御田锹,阎婉不由的好奇多瞧了两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阎婉的目光,犬上御田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在犬上御田锹看来,对方从马车上下来,而且看装扮明显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就算不能交好,也绝对不能得罪对方。
看到犬上御田锹的动作,阎婉不由心底嘀咕:这人好奇怪啊?
“婉儿,看什么呢?”
身后阎夫人的话音响起,让阎婉回过神来。
“没什么。”
“走吧。”
阎夫人拉起她的手,向着已经等在寺门处的僧弥走去。
大户人家一向都是寺庙的优质客户,所以对于像是阎家这样的信众,兴善寺还是很重视的。
在僧弥的带领下,阎婉跟着母亲进入到了兴善寺内。
作为占地近百亩的寺庙,兴善寺可以说是殿宇连绵,
兴善寺殿宇连绵、僧舍如鳞,一踏入寺庙便闻得檀香阵阵听的梵音颂唱,好一派佛家圣地。
一行人穿过一片天王殿,便到了大雄宝殿前。
大殿重檐歇山顶,屋顶的瓦当在阳光下金灿灿一片,中间的宝顶鎏金璀璨,殿身由数十根合抱粗的楠木立柱支撑,柱身雕刻着缠枝莲纹,纹理繁复而精美,一眼望去端是金碧辉煌。
其上悬挂的“大雄宝殿” 四字匾额更是历代名家所书,笔力遒劲、鎏金闪烁。
“善信,这边请。”
随着沙弥的伸手示意,阎婉跟着母亲走进了大雄宝殿之内,大殿内檀香缭绕,几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低眉顺目,一股高僧大德的气息扑面而来。
阎夫人跪在佛像前,阎婉跟芍药则是跪在阎夫人身侧。
大殿内的其余香客则是恭敬的立在一旁,显然阎夫人跟阎婉的妆容还有沙弥引路都证明了家世不凡,普通人家自然不敢跟这些贵人一块,安静的等待着对方先拜完再说。
阎婉跪在阎夫人身边的蒲团上,恭恭敬敬的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
在拜完佛后,阎夫人招手示意身旁的侍从端来白银百两作为功德钱,并表示希望能在寺庙内静养几日。
闻言,一名身披袈裟的高僧不著痕迹的示意手下僧弥接过白银。
“善!”
在兴善寺住下后,阎婉带着侍女芍药也是在寺庙内闲逛起来。
当两人来到一处院落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处走来了一行人,这些人几乎全都腰间佩刀,面容冷峻,属于那种一看手里就背着好几条人命。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
被这些人的气势所慑,芍药有些害怕的对阎婉说道。
而就在阎婉打算离去的时候,忽然看到那群人当中的一道身影。
上身穿着藏青色的锦袍,脚下是一双乌皮六合靴,行走之间颇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
这简直就是自己的梦中情婿啊!
阎婉轻咬著唇,偷偷的打量,心底嘀咕:这是谁家的少年郎?
恰在此时,李承干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下意识的扭头,阎婉来不及闪躲,两道眼神在空中彼此交汇。
却正好跟李承干望过来的眼神对视,阎婉避之不及,两道眼神彼此交汇。
见到是个小姑娘,李承干带着微笑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寺院内走去。
而看着李承干等人消失的背影,阎婉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同时想到李承干之前望来的目光,心底里不由泛起淡淡的羞意。
“小姐?小姐?”
芍药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小姐好端端的发什么呆,而且还脸红了?
“咳咳,我们回去吧。”
阎婉平复了下心情,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