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又试着拨了几次，可是没有一次是接通的。
知道女儿不会接，周父也只能放弃。
起身走到周母门口，把门敲的蹦蹦响。
“明天你跟我一块去看看闺女，我们就这一个闺女，不能真不管她。”
周母看了一眼门，没起身去开。
“不去，你自己去，我腿脚不舒服。”
周父敲门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有那么不舒服，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周母有些心寒，她没提过吗？
是她提了，对方说人老都有一点，不用去医院看，白花那冤枉钱。
“说了不去就不去，你自己去就是了。”
女儿的态度很明显了，她不想听到自己说话，应该也不想见自己，自己何必去讨人嫌。
周父又敲门，周母烦的不行，起身开门。
“有什么事快说，我腿脚不舒服，想回去躺着。”
周父看门开了，就收回手。
“你这不是能站起来，能走动，明天跟我一块去找女儿。”
周母只觉得窒息，她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
若是有机会，她一定逃，逃的远远的。
“到时候走不动，半路上你是背我过去，还是把我送医院去？”
周父沉默了一下，皱眉到：“就不能坚持坚持，非要给人添麻烦吗？”
看老伴一张木鱼脸，有点瘆人。
“什么态度，不去就不去，我自个去。”
“到时候别想我在女儿跟前说你好话。”
周母把门关上，周父被吓一跳。
“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这么用力，门坏了不要钱。”
摸了摸胸口，周父转身回自己屋。
想到女儿迟来的叛逆，觉得女儿这是随了老伴。
从前年轻的时候，老伴的脾气也不这样，越老性子越怪。
若是离了自己，不知道谁能受的了。
就是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若不是两人有一个女儿，还是他唯一得女儿，他非的把对方扫地出门不可。
到了自己屋，周父就是开始找衣服。
明天去找自己女儿，得穿身好点的衣服，提前找出来比较好。
第二天一早，周父赌气似的，没吃周母做的早餐就出门了。
周母没看对方一眼，自己慢慢吃。
周父找女儿，直接去直接收到的短信上给的地址。
毕竟除了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女儿可能去哪。
周岁岁忙着玩游戏，吃饭很多时候也依靠外卖。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听到敲门声，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外卖来了。
起身去开门，就看到自己爸。
“爸，你怎么过来了。”
周父看女儿乱糟糟的形象，没忍住皱眉。
“我不来，还不知道我女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老伴不在，有些话没人说，只能他自己开口了。
他就这一个女儿，不能真的不管。
早知道，早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就多生一两个。
周岁岁摸了摸自己头发，虽然干净，但是没打理的样子，在别人眼里看起来肯定不怎么好。
“爸，我这不是没出门，所以就…………”
周岁岁能通过手机发疯，可是她爸真的找过来了，她又下意识收敛。
那是她三十多年，一年一年养成的。
从小她基本是母亲管的，可以对母亲大吵大闹，可是对父亲，她从小都是听话的样子。
从没有在她爸面前放肆过，甚至在见到对方会下意识变得乖巧，不惹对方烦心。
周父推开女儿，进了屋子。
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唯一算可以的，就是屋里没有垃圾，也没什么味道。
厨房周父也去看了，一看就是没动火的样子。
“你在这里就是吃外卖过日子？”
“上次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怎么回答来着。”
“还挺好的，这样就是挺好的。”
“让你回家看看我和你妈，你怎么都不愿意。”
“没地方住，也不回去住，就花钱租房子。”
“你有那个钱，不如孝敬孝敬我和你妈。”
“你听我的，回家住。”
“不说别的，吃饭不用吃外卖。”
周岁岁摇头：“我不回去。”
她想起自己求爸帮忙的时候，她爸怎么说的，你都这么大了，我不求你回报我什么，但是你别给我添麻烦行不行。
然后电话就挂了，自己不像对方的女儿，像陌生人。
甚至陌生人都不如，她爸对陌生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就是被人踩一脚，当面还要笑着说没事，等到走远了才会咒骂对方不长眼。
重生回来，说什么她都不会求她爸什么，更不可能再亲近对方。
被拒绝，周父皱眉：“你都多大了，不能懂点事。”
“你跟钱子峰离婚，我没说你什么，你就觉得自己没错了吗？”
“你瞧不上钱子峰，也看看自己是什么样。”
“从前你还有个工作，现在就窝在出租屋里吃外卖，你不觉得丢人吗？”
“你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你已经三十多岁了。”
“别人是越过越好，到了你这，倒成了越过越差了。”
“让你回去住，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别不识好歹。”
周岁岁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原来她的好父亲其实没变什么，他一直这样啊。
她还以为是游戏降临改变了父亲，是她眼神不好。
“钱子峰再好，他也不是你儿子。”
“我就是再差，也是你女儿。”
“你就是再喜欢钱子峰，没了我在中间，你们之间屁都不是。”
“现在我们离婚了，你不用惦记他了，说不定这会钱子峰已经成为别人的女婿了。”
“至于我不识好歹，你别管我就行了，我不去惹你的眼，你也眼不见为净。”
周父本来有些后悔，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巴，现在听到自己女儿顶嘴，还有赶自己走的意思，立马就不乐意了。
“是啊，没了钱子峰，你就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
“人家钱子峰，他就是比你好。”
“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管你，你就是死在外面，我都不会来看一眼。”
周岁岁心口一窒，上辈子自己死了，她的好父亲有没有去看一眼，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对方那么忙，大概是不会去看了。
或许，她死了，对方都不知道。
“那就别管我啊，我过得是好是坏都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受着。”
“你喜欢钱子峰，你倒是去找他啊，看看人家还乐不乐意叫你一声爸。”
“他要是还肯，你就跪下来，去求他当你干儿子好了。”
“甚至还能救几滴眼泪，让钱子峰心软。”
“到时候你就有儿子了，我这个女儿也就不重要了，就可以无视我了。”
周父从没觉得自己女儿这么难以沟通，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直接给了自己女儿一个耳光。
周岁岁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被自己亲爹扇耳光。
扭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父亲。
“这么多年，你真的在意过我吗？”
周父放下手，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裤子。
那一巴掌甩出去，心中的气消散的差不多。
“你这是什么话，我就你一个女儿，我能不在乎你。”
“我要是不在乎你，我能跑这里来找你。”
“周岁岁，你要懂得感恩。”
“别的家庭，有个是只生一个的？”
“我为你不受委屈，生了你一个就不再生了。”
“现在你跟我说，我不在乎你，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周岁岁冷笑了一下，那为什么后来就能让自己受委屈了。
怎么后来就欢欢喜喜和别的女人生儿子，连接个电话都是匆匆忙忙的。
“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从小到大，我的父亲都是精致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从衣服，手表，到车子。”
“只要是你想要的，最后都会得到。”
“我小时候，想要一个娃娃，都要哭闹才能得到。”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你想的还是你自己。”
“你不过是觉得我在外哭闹，给你丢人了，就给我买。”
周父脸色涨红：“我要是知道你能变成这个样子，我当初就该和你妈多生几个。”
“一个娃娃而已，买了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钱。”
“我要去上班，那些都是该有的，不然别人怎么高看我一样。”
“你以为我赚钱很容易吗？是拿麻袋在外面捡钱吗？”
“我把你养这么大，是饿着你，还是冻着你了，让你这么大怨气。”
“你简直是白眼狼，养了几十年都养不熟。”
周岁岁把门打开：“现在也不晚，你可以去生。”
“至于我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就不要继续管了，毕竟养不熟。”
周父伸手指着自己女儿，手指忍不住颤抖。
从前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不管自己，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
要是自己哪天躺到医院去了，都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掉一滴眼泪。
这个时候，他是真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让她结婚，把人一直看在眼皮子底下，也不能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前多乖啊，哪里会跟自己顶嘴。
“我是你爸。”
周岁岁点点：“我知道，你是我爸。”
“可是，你不也知道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所以赶紧走吧，不让我把你推出去。”
周父脑瓜子嗡嗡的，他听到了什么。
自己要是不出去，这个逆女就要动手把自己推出去。
“你还真像你那个妈，心跟个石头似的，都是冷心冷肺的人。”
周岁岁听到对方提到自己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
“你到底走不走？”
周父气的不行，手又想动手。
可看到女儿那不耐烦的脸，他不确定对方不会回手。
放下手，自己走了出去。
出了门，周父又回头看了一眼。
“你只管硬气，一辈子都这么硬气。”
“以后我没你这个女儿，你也别回家了，那以后都不是你的家。”
到了这个地步，他说不了什么软话，更别提跟自己女儿低头求和。
心中再次后悔，当初就不该为了自己的生活品质，生了这一个就不生了。
周岁岁把门关上，什么话都没说。
当初她以为是游戏降临才改变了父母的感情，现在她才知道，原来问题早就在了。
只是她一直没发现，还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对感情很好的父母，自己有一个美满的原生家庭。
甚至在求救无门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过。
若是她的父母依旧恩爱，自己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她会不会就不是那个无人在意、无人愿意搭理的人。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眼睛也变得模糊。
原来，她也没有好好关心父母。
所以，她妈在游戏降临以后，才会走的那么干脆。
才会抛下所有，也抛下她。
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她妈在想什么，过得开不开心。
也不是，她其实知道的，她妈没么开心。
她妈是不是也怪她，是不是在怪她的视而不见，所以最后对她听而不闻。
毕竟，自己出来工作以后，是有能力带她离开，离开让她觉得窒息的地方。
又回想起，从前她妈让自己必须有工作，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独立生活资本。
眼泪越来越多，最后痛哭出声。
自己回来以后，只会对她妈大呼小叫，连好好说几句话都没有。
她妈是不是对她失望了，是不是更讨厌自己了。
哭了好一会，周岁岁擦干眼泪。
拿出手机，给从前的邻居打电话。
自从她爸退休以后，她妈的手机卡就被注销了。
她爸出来找她，手里肯定在他那，所以得打给从前的邻居。
“喂，是张阿姨吗？”
“我是周岁岁。”
张阿姨有些意外，不懂周岁岁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啊，是我。”
“岁岁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岁岁的事，她也听说了一些。
不过那是别人家的事，她可不能多管，更不可能和当事人提起。
“张阿姨可以去我家敲门，看看我妈在家吗？”
“如果我妈在家，可以让她接一下吗？”
张阿姨觉得事不大，也没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可以，可以，我这就去找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