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青石巷彻底被黑暗与寂静笼罩。
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某些院落里压抑的哭泣声,提醒著这片区域正被瘟疫与恐惧侵蚀。
王家早早用过晚饭。
屋内很快响起了王贵沉重的鼾声和周氏、王瑜平稳的呼吸声。
王渊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双眼在黑暗中睁著,毫无睡意。
那壮汉离去时怨毒的眼神和那句“你给我等著”,如同毒蛇般缠绕在他心头。
家人,是他的逆鳞,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香神教行事如此肆无忌惮,今日结怨,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能将家人的安危,寄托于对方的仁慈或者遗忘上。
“斩草,必须除根!”
一个冰冷而坚定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趁著这次搬家,正好可以脱离这是非之地。
就算香神教事后查到是他动的手。
那时他早已身处南坊,背靠盘石拳院。
有本事,就来南坊,来盘石拳院的地盘找他!
想到此处,王渊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他轻轻起身,如同灵猫般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换上一身深色的旧衣服,将大师兄送的化骨水和小半包剩下的辣椒粉揣入怀中。
他推开一条门缝,确认外面无人。
王渊身形一闪,便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他如同鬼魅,凭借著追风腿带来的轻盈和龙筋虎骨赋予的敏锐感知,在狭窄杂乱的巷道间快速穿行。
目标明确——巷尾李寡妇家。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那壮汉和李寡妇逃离的方向。
不多时,李寡妇那间比王家更为破败的土坯房便出现在眼前。
与其他早早熄灯、死寂一片的住户不同。
李寡妇家的窗户里,竟然还透出昏黄跳跃的灯火光芒,里面隐隐传来男人的谈笑声和碗筷碰撞声。
王渊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贴近,如同壁虎般借助墙角的阴影和凹凸处,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低矮的屋顶。
他伏低身体,找到一处瓦片缝隙,小心地朝内望去。
屋内,景象果然不同。
桌子上摆着几盘油光光的肉菜和一坛酒。
三个穿着普通粗布衣服、但体型皆颇为壮硕的汉子正围坐吃喝,满面红光。
李寡妇则像个使唤丫头一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他们斟酒、端菜,脸上带着谄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距离如此之近,里面几人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入了王渊耳中。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灌了一口酒,抹了把嘴,粗声道:
“妈的,这青石巷的穷鬼倒是挺好糊弄,吓唬几句就乖乖拜香神了。精武晓说罔 已发布蕞鑫漳截”
“就是今天碰到的那家硬骨头,有点扎手。”
另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汉子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疤脸,就你废物,被个毛头小子一拳打伤了手。”
“那小子是有点邪门,力气大得惊人。”
“不过明天,等咱们哥仨一起上,趁他不备,偷袭围攻,任他有三头六臂也得趴下!”
“到时候,把他和他那一家子,全都抓起来,正好用来制作‘血牲’,抽干气血,做成乱血香。”
“嘿嘿,武者气血做的香,可是上等货色!”
第三个面色阴鸷的汉子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
“上面催得紧,需要大量低档乱血香培养底层教众。”
“这些普通教徒,养肥了就是最好的‘血牲’材料。”
“那小子一家,尤其是那小子,气血旺盛,抵得上几十个普通人了,不能放过。”
王渊在屋顶上听得清清楚楚,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瞬间从心底涌起,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原来如此!
所谓的拜入香神教,根本就是圈养“血牲”。
用普通教徒的气血来制作乱血香,批量制造一次换血的武者。
而他们王家,因为自己的反抗,已经被盯上,不仅要杀他,还要将他全家都炼成那邪门的乱血香。
就在这时,那个被称为“疤脸”的壮汉,也就是白天被王渊打伤手臂的那个,似乎喝多了酒。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嘟囔著:“不行了,得去放放水”
说著,便推开后门,朝着屋后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走去。
机会!
王渊眼中寒光爆射,心中戾气升起。
区区三个靠着乱血香突破的一次换血还敢如此嚣张。
他如同等待已久的猎豹,悄然从屋顶滑下,落地无声,借助阴影的掩护,迅速绕向屋后。
疤脸汉子正站在草丛边解手,嘴里还哼著不成调的小曲,全然没有察觉到死神的降临。
王渊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追风腿带来的极致速度让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疤脸汉子感觉到身后有异,刚想回头的瞬间。
“谁在后面?”
疤脸汉子警惕地低喝一声,下意识地就想转身。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道撕裂空气的鞭腿!
“追风腿!”
王渊右腿如同钢鞭般猛地抽出。
追风腿的气血运转与龙筋虎骨的巨力完美结合,速度快到极致。
带着一股恶风,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疤脸汉子毫无防备的侧胸。
“嘭!!”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巨响。
疤脸汉子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恐怖力量在胸腔内轰然爆发。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骨齐刷刷断裂的“咔嚓”声。
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中。
他双脚离地,向后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土墙上,又软软滑落。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
疤脸男努力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站立在不远处的王渊。
喉咙里呵呵作响,拼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字:
“是…是你”
“你…怎么会…这么…强”
他白天虽然被王渊一拳打伤,但只觉得对方力气大,绝没想到差距如此悬殊!
这一腿的威力,远超白天那一拳。
王渊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更懒得回答一个将死之人的疑问。
他身形再动,如同一道鬼影贴近,左腿如同战斧般再次扬起,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踏下。
“咔嚓!”
这一脚直接踏碎了疤脸汉子的喉骨。
他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双目圆睁,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悔恨,气息彻底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