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8月12日上午9点,萨凡纳的天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铅灰色的云团低悬在城市上空,酝酿着一场迟迟未落的雨。埃弗里联盟总部的地下会议室里,空气比室外更显压抑,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不断输送着冷气,却驱不散弥漫在空间里的紧张氛围。
会议室的墙壁上,一张巨大的剧院安保布局图占据了整面墙,图上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10个重点防控区域,从观众席到舞台后台,从设备控制室到应急通道入口,每一处都标注得精准细致;蓝色马克笔则清晰勾勒出三条应急通道的走向,箭头直指剧院外的安全疏散广场。长桌上,整齐摆放着金属探测仪、对讲机、应急医疗箱等安检设备,一沓沓装订成册的应急方案按区域分类,封面的“绝密”二字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莉莉安身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安保制服,肩章上的银色徽章在冷光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她坐在长桌的主位,手肘撑在桌面上,掌心正用力揉着太阳穴,眼底的青黑如同晕开的墨渍,清晰得无法掩饰。她的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的陶瓷咖啡杯,杯壁上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紧抿的唇线和略显憔悴的面容。面前的安保布局图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工整,却能看出落笔时的急切——有些笔画的末端微微颤抖,显然是熬夜太久后的手滑。
参会的二十名安保队员整齐地坐在长桌两侧,每个人都身着同款制服,腰侧别着对讲机和警棍。他们面前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前一天的巡逻情况,从剧院外墙的裂缝检查到后台设备的线路排查,事无巨细。会议室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队员们的制服领口都扣得严严实实,不少人下意识地搓着手取暖,唯独莉莉安,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的碎发滑落,滴落在安保布局图的“舞台后台”区域。
“吱呀”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艾伦走了进来。他身着深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演唱会嘉宾名单,刚踏入房间,目光就落在了莉莉安身上。他看到她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三次,杯底的咖啡渍积了厚厚一层,旁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速溶咖啡的包装袋,足有二十多个。莉莉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底的疲惫被迅速掩盖,换上了一贯的冷静:“艾伦先生,您来了。”
艾伦点了点头,走到长桌一侧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应急方案:“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正在做最后的部署。”莉莉安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挺直了脊背,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挺拔。她抬手按下投影仪的开关,白色的幕布上立刻投射出剧院的三维立体图,“各位,距离演唱会只剩八天,今天的会议,将敲定最终的安保方案,所有人必须严格执行,不容有失。”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队员们纷纷挺直了腰板,目光紧紧锁定在幕布上。
“入口设置三道安检防线。”莉莉安拿起激光笔,红色的光点落在剧院入口的位置,“第一道,核对门票真伪,杜绝假票入场;第二道,金属探测仪检查,严禁携带刀具、火种等危险物品;第三道,身份核验,尤其是嘉宾名单上的上流社会人士,必须核对邀请函与身份证件,防止有人冒名顶替。”
激光笔的光点移动,落在剧院内部的区域:“场内安排二十名巡逻队员,分成五个小组,每组四人,分别负责区、普通观众区、后台通道、设备控制室和应急通道。每十五分钟换班一次,换班期间必须保持双人在岗,不得出现任何空岗时段。”
她顿了顿,指尖的光点停在应急通道的位置,语气加重了几分:“应急通道安排四名队员值守,必须确保通道门随时处于可开启状态,锁具一律采用外开式,钥匙由值守队员随身携带,严禁将通道上锁。”
“后台是重中之重。”莉莉安的目光扫过队员们,“安排十名队员,分两班驻守,后台入口设置人脸识别门禁,除艺人、工作人员和持通行证的嘉宾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尤其是音响、灯光等核心设备区域,必须做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队员们奋笔疾书,将每一项要求都记录在笔记本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莉莉安关掉激光笔,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脸:“我要强调一点,这场演唱会,上流社会人士和平民粉丝会混坐,没有任何区域划分。你们的职责,是保护每一个人的安全,既要确保嘉宾的人身安全,也绝不能歧视任何一位平民粉丝。遇到突发情况,第一原则是疏散观众,其次才是处理问题,明白了吗?”
“明白!”队员们齐声回应,声音洪亮,震得会议室的窗户微微作响。
方案部署完毕,莉莉安合上笔记本,刚想宣布散会,却看到艾伦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部署方案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额头的汗珠也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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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温热的牛奶——这是他特意让助理准备的。“你辛苦了,”他的声音带着关切,“最近熬夜太多,注意休息,别把身体熬垮了。”
莉莉安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眼神里也没有半分温度:“我没事,艾伦先生。保证演唱会绝对安全,是我的职责。”
艾伦看着她眼底的青黑,想说些什么,比如让她休息半天,比如换个人来接手部分工作,可话到嘴边,却被莉莉安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她转身面向队员们,声音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散会后,各小组立刻前往剧院熟悉位置,明确各自的值守区域和巡逻路线。下午两点,进行第一次全流程安保演练,所有人必须准时到场,不得迟到。”
队员们纷纷起身,收拾好笔记本和设备,有序地走出会议室。脚步声渐渐远去,原本拥挤的会议室,很快只剩下莉莉安和艾伦两个人。
艾伦看着莉莉安疲惫的背影,叹了口气:“莉莉安,你真的需要休息。”
莉莉安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声音轻轻的:“演唱会结束前,我不能休息。”
艾伦沉默了片刻,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能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轻轻带上了门。
会议室的门关上的瞬间,莉莉安紧绷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她缓缓走到墙边,目光落在那张巨大的安保布局图上,指尖轻轻划过图上标注的“艾伦办公室”位置,那里离剧院的区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她的声音低得像呢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只要你安全,我就放心了。”
她在会议室里站了很久,直到窗外的云层更厚,光线暗得几乎看不清图纸上的字迹,才缓缓走到长桌前,拿起那份应急方案,重新翻阅起来。
中午十二点,艾伦的助理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午餐走了进来,里面是南方特色的烤鸡和蔬菜沙拉。“莉莉安女士,这是艾伦先生让我给您送的午餐,您趁热吃吧。”
莉莉安抬起头,眼底的疲惫又被掩盖下去。她看着那份午餐,摇了摇头:“放着吧,我不饿。”
助理看着她面前空荡荡的咖啡杯,和垃圾桶里堆积如山的咖啡包装袋,忍不住劝道:“莉莉安女士,您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事。”莉莉安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应急方案上,“你先出去吧,别打扰我。”
助理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午餐放在桌上,轻轻退了出去。
午餐在桌上放了很久,热气渐渐散去,变得冰凉,莉莉安却始终没有动过一口。她沉浸在应急方案的细节里,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观众席骚乱、设备故障、火灾隐患、恶意袭击……每一种情况,她都制定了至少三种应对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下午两点。
剧院的广场上,二十名安保队员已经集合完毕,整齐地站成两排。莉莉安准时赶到,她脱掉了外套,只穿着黑色的短袖制服,额头上的汗珠还在不断渗出,却眼神锐利,看不出丝毫疲惫。
“今天的演练,我来扮演闹事者。”莉莉安的声音响起,队员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莉莉安女士,这太危险了……”一名队长忍不住说道。
“危险?”莉莉安挑了挑眉,“演唱会当天,真正的危险比这要多得多。如果连我的模拟袭击都应对不了,你们怎么保护观众的安全?”
说完,她不再理会队员们的劝阻,径直走到剧院入口,深吸一口气,猛地朝着安检口冲了过去,嘴里还喊着:“我要进去看演唱会!凭什么不让我进!”
负责安检的队员们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想要阻拦,却被莉莉安灵活地避开。她的动作很快,显然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几个闪身就冲到了第二道安检防线。
就在这时,三名负责巡逻的队员才匆匆赶到,动作明显有些迟缓。莉莉安抓住其中一名队员的手臂,用力一拧,将他的手臂反扣在背后,声音冷得像冰:“反应太慢了!如果我是真正的闹事者,现在已经冲进观众席了!”
那名队员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演练结束后,莉莉安召集所有队员,脸色严肃地训话:“今天的演练,暴露了很多问题。尤其是那三名巡逻队员,反应迟缓,处置不当。演唱会当天,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从今天起,所有人每天增加两小时的训练时间,强化反应速度和协同作战能力,听明白了吗?”
“明白!”队员们的声音洪亮,带着羞愧和决心。
夕阳西下,铅灰色的云层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落在莉莉安疲惫却坚定的脸上。她看着眼前整齐列队的队员们,目光望向剧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正在为一场盛大的演唱会做着最后的准备。
她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她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但她没有丝毫退缩。为了艾伦的安全,为了演唱会的圆满成功,她愿意坚守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