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沉犹豫了一下,搭上了她的手。
男人掌心覆着层厚厚的茧,像头被驯服的野兽,笨拙地顺着她的力道起身。
他身形极高,站起来时几乎挡了大半的光线,阴影沉沉地压下来。
柏州拎着购物袋跟在后面,粉白色的衬衫被夜风拂得微微晃动,领口的银链若隐若现。
他看了眼宴沉的背影,绿瞳里的笑意淡了几分,却没说什么,只是在经过虞念身边时,刻意放慢脚步:
“我先去厨房处理食材,你跟他慢慢聊。”
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虞念的耳廓。
虞念推了他一下,两人之间的肢体互动十分自然。
“去吧,肉煎得焦一点。”
“知道了。”
柏州厚脸皮地拉着她推过来的手亲了亲,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虞念脱了外套挂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胳膊随意搭在扶手上。
宴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有些局促,双手垂在身侧,指节微微蜷缩,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说吧。”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对方被撑得鼓鼓囊囊的作战服,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身材真好啊。
可惜了,就是不给摸。
“蹲在门口做什么?”
宴沉的喉结滚了滚,眼前人哪怕换上了作战服也跟初见时别无二致。
美丽高傲又纤细。
这样的人,不该死在商会那群伪君子刀下。
他为她不值。
沉默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想请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虞念挑眉。
“六区。”
那双无机质般的金色瞳孔牢牢锁着她,莫名执拗。
“结契,我带你去六区。”
印象里蛇这种生物应该是阴冷狡诈的类型,偏偏宴沉莫名有些呆。
明明外表让人望而却步,可笨拙的表达能力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虞念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托着下巴,眼底带着明显的不解:
“我凭什么要跟你去。”
一见面他就逮着她杀,她疯了才会跟他走。
更何况,六区在灯塔后方的边境上,是前战区,早在三年前就因为污染扩散彻底荒废掉了。
残存在人类抱团苟活,势力错综复杂。
“我记得没错的话,那边是旧军和贫民窟说了算吧。”
她好奇追问,语气轻松。
“你是哪边的啊?”
她其实更倾向贫民窟,这人虽然能力很强,但应该没系统培训过。
这样想来,商会确实恶趣味,把人家从六区绑回来,又高价卖给她。
宴沉沉默了很久,久到虞念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都是。”
“什么意思?”虞念皱了皱眉。
“六区,我能保护你。”
宴沉站在原地,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承认自己的私心,可这样聪明,鲜活的人。
也许真的能带来希望也说不定。
他想赌一把。
“保护我?”
虞念嗤笑着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伸出手,轻佻地弹了一下他脖子上的项圈,金属项圈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手指顺着项圈的边缘摩挲到上面闪动的红光。
“一旦你脱离灯塔的掌控。”
指尖慢慢往上移,划过下颌,最后停在他的脸颊上。
宴沉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都乱了节奏,眼神里翻涌着野性的欲望。
“它就会“嘭”一下炸开。”
她刻意加重了“嘭”这个字的气音,白嫩的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表情蛊惑。
“到时候,你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宴沉偏开头,避开她的触碰,喉结滚动得更厉害。
“商会不会让我死。”
他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仇人。
商会怎么会舍得丢掉手里的筹码。
不过是他不听话,小惩大戒罢了。
虞念挑眉,这群人好混乱的关系。
再加上这人的表述能力简直一坨,她听得也是一知半解。
见他脸上已经逐渐浮起不耐,虞念只得点到为止。
不过结契肯定是不可能的。
结契是将两个人的生命彻底绑在一起,哨兵身死,向导也会重伤,反之亦然。
把自己分得越散,危险便越高。
她顿了顿,抬手勾住了他脖子上的项圈,将人扯了过来。
宴沉被迫靠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身上的气息带着股淡淡的酒味,混合着男性的荷尔蒙,极具侵略性。
“不过”
虞念的声音带着点调侃,指尖依旧勾着他的项圈,轻轻晃动着。
“若是你愿意做我的护卫哨兵,留在七区,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她喜欢空手套白狼。
宴沉这样的战力,放着不用实在太可惜了。
至于别的,到时候同不同意,还不是她说了算?
宴沉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野性。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虞念,她的睫毛很长,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像只勾人的狐狸。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柏州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走出来,粉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
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绿瞳眯成好看的月牙,仿佛没看到客厅里剑拔弩张又暧昧十足的氛围。
“聊完了吗?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先过来吃点草莓垫垫肚子吧。”
他把草莓放在茶几上。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宴沉脖子上被虞念勾着的项圈,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却没说什么。
只是拿起一颗草莓,递到虞念嘴边,语气跟先前有些起伏:
“刚洗好的,很甜,你尝尝。”
草莓的甜香扑面而来,虞念下意识地张嘴咬住,舌尖触到他的指尖,两人都愣住了。
柏州笑容真了两分,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唇角。
“慢点吃。”
宴沉看着他,慢慢退一步,精神体从后颈爬出来,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这个白切黑我狠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