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晏清听了这话，看着祝宁笑了。
这就是给那个白慎挖了个坑。
因为什么答案，祝宁都可以说是错的。
最正确的答案，就是江许卿的这个答案——没有答案。
这考的不是聪明和技术，考的是仵作的心。
柴晏清让范九去帮祝宁办这个事情。
不过祝宁忽然想到：这个事情要跟唐锦华说一声吧！
她刚才走的时候，想着唐锦华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还什么都没跟唐锦华说呢。
于是，柴晏清又把唐锦华先请来商议此事。
唐锦华得知一切后，也是沉默了良久，最后只道：“若真是他，那是得清理门户。需得我亲自出手。”
顿了顿，他道：“当年他离开了长安，是我亲自送的他出城的。还给了一些盘缠。他也未曾求我，我还劝了他，却不曾想……”
唐锦华咬牙切齿：“师父年岁大了，但我还在呢！他就敢这么胡作非为！”
真当没有人能清理门户了么！
江许卿小声劝了两句，让唐锦华消消气。
祝宁也道：“要是能抓住他，那就好办了。”
不过，这个案子也是牵扯足够大的。
只怕最后抓出来的鱼也大。
唐锦华对于祝宁的“难题”很是支持。或者说，得知有可能是白慎弄的这次女尸案，他就想尽快抓住白慎。
甚至，唐锦华还提了一点：“白慎这个人，很是执着。从前学仵作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定会弄明白为止。”
祝宁明白了：“那就更好了。”
几乎是当天，仵作司就发了公告。而且许诺，若是能答出题，就可以进入仵作司做仵作。
另外，祝宁还请范九让人放出风去，就说仵作司这是遇到难题了，破不了案，所以想弄两个高手来，赶紧帮着破案。免得交不了差，丢人。
对于祝宁这种给仵作司抹黑的行为，唐锦华就算舍不得，也只能咬牙先忍着。
不过这笔账，他算到了白慎的头上。
只等抓住白慎，一起秋后算账。
说完白慎的事情之后，就又是那女死者的事情了。
昨日已经通知了那个礼部小吏的妻子金氏。
他们怀疑死者是金氏的妹妹，金贞。
金贞失踪后，金氏来报案时，曾经说过了金贞的特征。那牙齿磕掉一块的特征已经对上了。
但还是要请金氏过来看一眼。
这不，金氏这就到了。
唐锦华让祝宁去陪着金氏去看看尸体。
毕竟金氏姐妹都是女娘，祝宁陪着是最合适的。
祝宁点点头，亲自去了。
只是一看到金氏，祝宁就有点儿不知该说什么了。
金氏怀着孕。瞧着五六个月了，肚子很大，走路都需要侍女搀扶。
祝宁看着金氏通过红的眼睛，知道她恐怕心里很不好受，就轻声说了句：“一会儿的情况，可能你看了，会很难受，你做好心理准备。”
金氏攥着侍女的手，声音都是沙哑的：“我知道。我打听过了，昨日送来的女尸，只有西市那一个。”
说着说着，金氏就又哭了。
侍女帮着她擦眼泪。
祝宁等金氏稍微平复一些之后，才带着金氏进去看尸体。
只不过，祝宁没敢先揭死者面部那边。只先让金氏看了看尸体其他地方。
金氏却只是摇头：“我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但她看到了死者腹部上的缝合伤口，哭得几乎站不住：“她这是受了多少罪——”
祝宁只能轻声宽慰。
最后，金氏自己伸手去掀死者面上的帕子。
只掀开了一个角，金氏就已是颤抖得捏不住那帕子一角了。
眼泪更是汹涌得犹如决堤。
侍女也哆嗦得厉害——她就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事儿！
祝宁握住了金氏的手，轻声开口：“别看了，就看看牙吧。我换张帕子，咱们遮住其他地方。”
金氏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祝宁让她背过身去，然后用两张帕子将那些肉的地方都给遮住，只露出了牙齿。
金氏看了看牙齿，直接就腿软站不住了，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祝宁只能和侍女一起，把金氏扶了出去坐着。
就是金氏那肚子，看着她都害怕——这情绪激动，对孕妇不好。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金氏的丈夫怎么不陪着她来呢。
等金氏稍微平复一些之后，祝宁才问她：“是你妹妹金贞吗？”
金氏只剩下了点头。
但仍旧说不出一句话来。
祝宁就问侍女：“你家郎君呢？”
侍女叹一口气，“郎君好几日没回家了，只说是忙。我们去请，也见不到人……”
金氏厉声喝道：“住嘴！”
侍女就不敢说了。
金氏捧着肚子，闭了闭眼，将眼泪憋了回去。哽咽道：“我小妹来长安城是来看我的，当时我怀了孕。她是在离开长安回家的路上失踪的。是被人掳走的。”
“当时的车夫，侍女，还有婆子，都被一起掳走了。”
“我开始还想着，或许能要赎金把人救回来。可钱都准备妥了，也没有人来要赎金。我一开始都不敢告诉我爷娘。后来，小妹一直不回去，他们就起了疑心。我……我……”
金氏忽然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祝宁一下就感觉到了，这个事情——怕不是里头还有故事？
只不过金氏哭得太厉害，祝宁宽慰了好一会儿，金氏才缓过来一些，平静了些后，她胡乱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这才开口：“我骗了爷娘，说小妹是和人私奔了。爷娘生了大气，随后就病了。”
“去岁，爷娘都走了。走之前，还记挂着小妹。”
“等我回去的时候，爷娘已经入了土。阿兄问我，小妹到底去了哪里，我也没敢说实话。阿兄说，小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要知，她在家中，已定了亲。若不是我怀孕，她又想亲自来一趟长安置办嫁妆，她就只在家中安心备嫁的。”
金氏浑身颤抖：“是不是我早些说，就能把小妹找回来……”
祝宁不知该说啥好。
她有些迷惑：“那你为啥骗他们呢？你小妹是被人掳走的，也不是你卖掉的。也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