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连诚和荆素两线的战役,齐钰给晋王讲述了一番,晋王一方面感慨齐钰手下将领的卓越,一方面对于如今的庆国军队,有了一丝失望和悲哀。
曾经的庆国军队力压四方,军旗飘过之地莫不臣服,可如今的庆国军队,三州大营几万兵马,居然被一万的轻骑压得动弹不得,晋王岂能不悲哀啊!
齐钰看出晋王眼里的失落,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晋王心中所想,落座后给晋王倒上热茶。
手捧着茶杯轻声道:“皇叔,各州大营久不经战事,各地将领早就没了昔日的血性,贪图享乐忙于钻营,就连日常的操练都懈怠了;甚至很多军队都根本不足兵额,吃空饷卖军资中饱私囊,这在战争之前我就让人做过调查。”
晋王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道:“我最大的幸事就是带着军队,为庆国打出了多年的祥和,多希望庆国能有百年甚至更久的安宁;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军队是一国的根本,军队腐朽了,还有什么能力守护安宁。”
齐钰眼里露出深思,过了片刻后亦是一声长叹,他能理解庆王的失落和感伤,给晋王的茶杯续上热茶。
齐钰开口道:“所以我想到了收复全境后,将军队进行改制,只保留如今半数的军队,加大边镇的防御;境内采取多兵种联合的几大军团,分别驻扎在关键的区域,一军震慑和协防几个州,境内的各州治安交给公安司;再留下一支应急灾难和处理州内匪患的协防军队,和过去的折冲府一般,受官府和兵部两级管理。
晋王听完不由的担忧问道:“折冲府这些年的混乱和与地方勾连,已经成了世家豪族的自留地,再次设立会不会走回原有的老路?”
齐钰笑着道:“今后折冲府也好,各地的军队大营也好,兵源不在本州招募,都在其他州府招募培训后,再调到驻扎地;而且我考虑到道路不畅,运输和集结机动受影响,今后各州的第一要务就是修路,修建驿站、货运站。”
齐钰走回书案前翻找了一番,找出一本文卷,递给晋王:“今后战士返乡,也可以再进入驿站,货运站务工,这也多了一条出路。包括修路,我都会安排一些退下来的士兵,成立水泥工坊,石料工坊,磨具工坊,建筑队,工程队,参与房屋建筑建造、道路修建、桥梁建造。”
晋王一边翻看文卷,一边听着齐钰的论述,直到细心地看完,将文卷轻放在茶桌上,对着齐钰笑道:“你考虑的很全面,把军队和地方紧密的联合在一起,各项政务都相互关联;我看你还设立了防火,林木矿山巡视,还有军队设立在地方的事务部门,负责处理退役官兵的事务,真的很好。吴4墈书 首发”
齐钰感慨的说道:“士兵为了安宁征战,为了百姓谋取正义和公理而战,回到了地方,那就该有个合理的安置,不能需要对方付出,又要求对方无私奉献,几句忠君爱国,一些腐儒的大道理砸过去,就剥夺对方应有的回报,那是虚伪和无耻的,也会为地方安宁埋下隐患。我查过地方的帮派以及豪族的私有武力,很多都是军队里回来的战士组成,在军队缺乏思想教育,回到地方又没有生存技能,只能施勇斗狠参与到这类的行当里。”
晋王点了点头感叹道:“我有些老部下,没了战事后成家立业,既要享受军权带来的尊荣,又想拥有权位带来的享乐;于是官商勾结官匪勾结,插手地方事务,安插亲信亲族参与营生,早就忘记了他们曾经也是,两脚泥泞半身残衣。”
齐钰一笑伸手拍了拍晋王的手背:“会好的,战士需要思想教育,将领同样需要素质提升,您的军校本就是军事素质,和思想教育一体化的教导;军务司里也有部门专门下去调查,将领在军队里的动向,并对其的认可度,亲族家眷子女是否有利用职权谋私,一经查出出现问题,严惩不贷,军法的严苛要高于地方,因为军队乱了出了问题,那根基就乱了。”
晋王认同的点了点头,对齐钰赞许道:“你在军校设立的政工官员培训班,我亲自去听了几堂课,听讲师说,课本里有很多还是你亲自编撰的;你的定位很明确,军事能力出众的将领,有很多都是大老粗,带兵维护关系,都是靠自身性格影响,仗义护短一身义气为重,可也形成了独有的派系,很容易形成一言堂,也存在很大的安定隐患。”
两人聊着军队的方方面面,晋王有时都有些疑惑,这个侄儿为何对军队的了解如此透彻?从军队的政务到军事科目作战指挥,就像是多年的军队将领一般,认知深刻的同时又富有经验。
而京城里,一封封的奏疏急报,也让朝堂上彻底成了一片嘈杂,各部官员的不安与不满,军方众位将领的不甘和疑惑。
以及镇国公和御史台肖大人,传回来的奏疏引发的慌乱,让坐在龙椅上的庆帝眼里,都多了些不同的神色。
留守京都的几位国公勋贵,此时也多了些凝重,首辅启泰没有喝止后方的嘈杂,而是用余光瞟了眼另一侧的几位,看到几人眼里的不解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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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首位济国公、唐国公两人眼里的沉思,启泰心里多了明悟,这几位看来除了当先站立的两人,其余的都是被庆帝排除在外的人了。
而身后次辅的两位一位心思偏离,一位事不关己,几位尚书看来也分了里外,至于后方的侍郎之类的,启泰没有了关注的心思。
侍郎这个层面,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一步,各方势力争取和拉拢的关键位置,也是各方力争的职位,这里变动太大,也太过敏感。
庆帝好似发觉了启泰的举动,嘴角一翘眼里多了些笑意,伸手敲了敲身前的御案,咚咚的敲击声令下方一静。
庆帝身子微微前倾看向下方的官员:“今日从朝议开始,就听着你们争论不休,也别这般低声斥责或是独自感叹了,大声地说出来;有什么不满或觉得哪里不公,对谁有了不同的看法,或是对哪一方生出了质疑,讲出来,理不辨不明,你若是有独到的见解,不妨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嘛。”
庆帝的话看似随和与诚恳,可却完全是和下方的争论背道而驰,可又很巧妙的让大家无话可说,无法反驳。
启泰在下方嘴角扯动,眼睛微眯着将头低垂起来,后方的两位次辅,一看启泰的动作,就明白这位今日不参与了,两人此时也事不关己的微微躬身,决定只带耳朵不出声。
武将序列里,前方的两位眼神瞟了一眼上方,而后心知肚明的躬身紧握牙板,对于身后几位如何,两人私下有过商谈,只要不触碰太过的话题,两人还是不想割舍这多年的交情,关键时刻能救就救吧,若是一心取死,那就尽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