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虎卫所大门前,迎宾已接近尾声。
大部分势力代表都已入场,门口显得冷清了不少。
李振峰作为今天“半个主人”,依旧站在门口,与最后几位有头有脸的势力首领寒喧着。
脸上带着矜持而得体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叁金那个混小子,说是去准备点“惊喜”,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啊。
就在他心中隐隐不安之际,突然,街角传来一阵喧哗,还夹杂着熟悉的猪哼唧声。
李振峰眼皮猛地一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他的好儿子李叁金,正带着几个狗腿子,赶着一大群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灵牙猪意气风发地朝着卫所大门走来。
那场面,真是壮观得令人窒息。
李叁金看到父亲和门口尚未完全进去的几位势力代表,更是如同打了鸡血,自觉露脸的时刻到了。
他立刻对身旁的李四使了个眼色。
李四心领神会,深吸一口气,运足了他那练气三层的灵力,扯着嗓子,用尽平生最卖力、最谄媚的声音,高声吆喝起来。
“李家少主李叁金公子,为恭贺白卫使修为大进,执掌外城,特献上优质灵牙猪二百三十一头。”
“聊表心意,祝白虎卫所威震八方,祝白卫使仙路永昌!”
这一嗓子,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卫所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些尚未进门的势力代表,门口守卫的白虎卫士,甚至里面一些已经入席、靠门较近的修士,都纷纷好奇地望了过来。
下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极其古怪。
惊讶、错愕、疑惑…随即,便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看好戏的玩味。
李家?又献礼?还是猪?
李家不是早就上交了一半家产,作为贺礼了吗?这怎么又单独来一出?
而且还是由李家这个有名的纨绔少爷,赶着猪来献?这唱的是哪一出?
立刻就有心思敏捷的人想到了关键。
这批猪,数量不少,品质看起来极佳,价值不菲。
李家早就大出血了,怎么可能还有馀力额外献上这么一份厚礼?除非
除非这批猪,来路不正。
几个与李家不太对付的势力代表,已经忍不住阴阳怪气地低声议论起来。
“哟呵,李家真是豪横啊,一半家产还不够,又添了这么一份大礼,这得是多厚的家底啊。”
“啧啧,李长老,贵府这是又发掘了什么新矿脉不成?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我看不象,倒象是某些人急着表功,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吧?哈哈…”
“赶着猪来献礼,李家公子还真是别出心裁,呵呵,别出心裁”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高,却清淅地钻入李振峰的耳中,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得他头晕目眩,脸颊火辣辣地疼。
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完了,这个逆子,这个蠢货。
李振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凉了半截,整颗心都象是被浸入了冰窟之中。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仪态,猛地推开身旁还在寒喧的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李叁金面前,脸色铁青。
“逆子,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猪?你想干什么?”
李叁金正沉浸在“万众瞩目”的得意之中,完全没注意到父亲那杀人般的眼神和周围诡异的气氛。
见父亲“激动”地冲过来,还以为是被自己的“大手笔”给惊喜到了,顿时更加得意,扬起下巴。
“爹,怎么样,惊喜吧,这可是儿子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上等灵牙猪,足足二百三十一头,专门献给白卫使,给咱们李家长脸的。”
“这次,我可没动用李家的一分钱。”
他甚至还邀功似的凑近一些,压低了一点声音,却依旧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爹您放心,手脚干净得很,那个养猪的贱民被我教训了一顿,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滚蛋了,绝对没人知道。”
噗!
李振峰听到这话,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
手脚干净?没人知道?
这他妈全天下都快知道了,这个蠢货,这个坑爹的孽障啊!
李振峰指着李叁金,手指颤斗得如同风中落叶,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而周围那些势力代表们,脸上的玩味和嘲讽之色更浓了,甚至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
“养猪的贱民?”
“教训了一顿?”
“果然如此啊。”
“这李家公子,当真是人中龙凤呐。”
躲在远处阴影中的朱富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愈发深刻。
李叁金啊李叁金,你可真是神助攻啊。
现在,该轮到我出场了。
就在李振峰被自家蠢儿子气得差点吐血之际。
嗡!
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骤然从白虎卫所大门内弥漫开来。
刹那间,门口所有的窃窃私语、嗤笑声、甚至呼吸声都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门之内,正缓步而出。
白啸天面色平静,但那双扫视全场的虎目之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和审视。
在他身后半步左右,三位副使神色各异,青源面带若有若无的微笑,赤练冷若冰霜,玄重则面无表情。
但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支堵在门口的猪群,以及猪群旁脸色惨白的李家父子。
大佬出场,气场瞬间镇压全场。
刚才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各方势力代表,此刻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喘一口,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更是充满了期待。
正主来了,这下看李家怎么收场。
李振峰一看到白啸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衣袍。
他从白啸天那平静的面容下,清淅地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诧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完了,白卫使肯定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