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这个地方谁说了能算数?在我打死这个黑胖子之前,赶紧站出来,我耐心有限。”实验室里并没有专业的战斗人员。这是景佐暗中观察半个小时后得出的结论;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依然谨慎选择了一个墙角站着,并将华莱士和威瑟斯推到自己身前。
急促的警报声下是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和华莱士一起的那几个“不干活的人”纷纷往外跑,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保安挤进了实验室,却在面对威瑟斯和华莱士的时候不知所措,下意识压低了枪口。
安保主管霍夫曼走了进来,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景佐立刻注意到这个佩戴了武器却没有拔出来的人。
“你就是这里安保的头吗,怎么称呼?”
“霍夫曼。”黑人瓮声瓮气地回答,眉头深深蹙起。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景佐只露出了一只骼膊,穿过总监威瑟斯腋下,手掌掐在她细长的脖子上;一只“自由泳”从威瑟斯身后斜着伸出来,枪口顶在黑胖子后脑勺上。
景佐问道:“这里你说了算吗,霍夫曼先生?”
“我只是安保主管……”霍夫曼故意拖长了声音,但立刻被景佐打断了。
“我身边这个女人是你的顶头上司,对吧?至于这个黑胖子……你的级别应该够不着他,或许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景佐连续发出两个质问,他不能被对方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霍夫曼的语速稍稍快了些:“你想干什么?”
“我要一辆浮空车,装满燃料的,当然还得有个胆子够大的司机。”
“这里没有浮空车,我也没有足够的权限……”
“砰!”
霍夫曼还想拖延时间,却被一声枪响打断了。华莱士惨叫着向前一扑,又在景佐“挺直了跪好”的呵斥声中咬牙恢复了跪姿。子弹打在黑胖子的肩胛骨上,出血不多;很显然皮下装甲没能在这么近距离下抗住子弹,弹头大约卡在了骨头上。
不致命,但很疼。
“你觉得这里有浮空车吗,华莱士先生?要是没有的话我会非常失望,而且也证明你没用了。”景佐轻挑的声音中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危险;他刚才接受测试的时候可是听到了实验人员小声交谈,知道今天有人坐着“富人的新玩具”来了这里。
“法克,当然有,我自己就有一辆,就停在楼顶。”高层人士和打工人的思维方式肯定不一样,当霍夫曼还盘算着尽量解决问题以减小自身责任的时候,华莱士只想着先把自己的命保住。
只要活下来了,以自己的地位和公司的资源,有的是办法报仇。
“真是个好消息。”景佐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随即转向黑人主管,“霍夫曼先生,我准备请华莱士先生和威瑟斯女士一起送我去楼顶搭乘浮空车离开,你不会阻止我们吧?”
“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答话的不是霍夫曼,而是那个一直巴结华莱士的“黄毛”白人。
被抢了话的霍夫曼大怒道:“塔勒,你闭嘴!”
“我们必须保证华莱士先生和威瑟斯女士的安全。”塔勒并没有被黑人主管的怒火吓住,“华莱士先生是董事会成员,蕾娜是基地总监,任何一个人在基地出事,后果都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我让你闭嘴!现在是我负责。”
景佐从威瑟斯脑袋后面露出一只眼睛,看了两人争吵的画面一眼,很快又缩了回去。他很高兴看到眼前这个局面;陆仁的“记忆”告诉他,作战的时候只能有一个最高指挥官,一旦令出多门,部队行动就会变得迟疑、低效且混乱,失败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为什么要第一个杀死上田?因为那个日本人对华莱士很不满,而且言谈举止刻板、强硬,偏偏又有一定的话语权;在景佐看来,他遇到眼前的局面时未必会关心人质死活,极有可能给自己挟持人质脱身的计划造成阻碍。
现在嘛……希望这位霍夫曼先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而且懂得衡量自身得失。
“霍夫曼先生,我的耐心有限。”景佐适时地给“黄毛”塔勒先生助攻,一起向安保主管施压,“你知道的,‘自由泳’手枪的弹匣容量是十二发,我刚才开过六枪,剩下六发子弹我不介意平均分配给华莱士先生和威瑟斯女士。”
“我们可以商量,四……陆仁先生。”塔勒又一次抢了霍夫曼的话头,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四号实验品已经换了人,依然叫着虚拟数字人格所设置的名字。
“浮空车,司机,让开信道。”景佐一字一句,言简意赅。
塔勒几乎想要立刻答应,可即将开口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说了不算,只能扭头看向黑人主管,打算进一步施压:“霍夫曼先生,你应该清楚华莱士先生出事的后果,我们不能冒……”
“这里是霍夫曼先生负责,塔勒先生。基地安全规范里写得很清楚好了。”一个陌生声音突然插话,打断了塔勒。
塔勒看到说话的人后顿时暴怒:“凡妮莎,你为什么在这儿?这里不是你的实验室,按照安全规范,你现在只能呆在你自己的办公室。”
景佐因为突然的变故而蹙眉;他再次露出一只眼睛,看到了门口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拉丁裔女人。那个女人很年轻,最多二十来岁,在特别抗老的拉丁裔中仍处于最具青春活力的年纪,直通通的白大褂也不能完全遮掩她曼妙的身体曲线。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女人的相貌,她脸上并没有象其他人那样布满标新立异的装饰品,连发型都是最自然的披肩式。
在景佐的打量下,那边的争吵还在继续。
“依照安全规范,当……威瑟斯女士无法履行职责,而基地又面临安全威胁的情况下,霍夫曼主管就是临时的最高负责人;不但我要留在自己的办公室,你也应该留在自己的办公室,并且绝对服从霍夫曼主管的指令。”
凡妮莎的语速很快,但每一字、每一句又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声音清脆且掷地有声。
塔勒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果然,这个小婊子在最紧要的关头往自己背上捅了一刀,而且这一刀捅得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