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齐使团入关,下马威!
丞相府。
湖心亭。
李斯一身素雅青衫,手持一碟鱼食,正悠然撒向池中。
伴随着他的动作。
一时间。
湖中锦鲤争相跃起,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相爷,王侍郎携王庆公子、王瑾瑜公子求见,说有紧急要事。”一名心腹幕僚悄步上前,低声禀报道。
李斯撒食的动作微微一顿,淡淡道:“让他们过来吧。”
不多时。
王允德三人匆匆走入亭中,脸上皆带着凝重之色。
李斯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撒着鱼食,语气平淡:“何事如此匆忙?”
王允德躬身行礼,急声道:“相爷,下官得到消息,昨夜苏阳在教坊司玲珑苑,作诗半首,压得满堂皆惊,连玲珑姑娘都破例邀他入内苑。”
“并且,今天一大早鱼玄机亲至教坊司,将他接入了皇宫!”
“哦?”
李斯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三人,“什么诗?”
王瑾瑜上前一步,低声吟诵:“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亭中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池中锦鲤偶尔跃起的水声,以及远处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李斯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半晌,他缓缓开口:“仅此两句?”
“当时他只吟了这两句。”
王瑾瑜道,“但据闻,后来在内苑,他已补全全诗,完整诗句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群玉山瑶台”
李斯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笑了,“好一个‘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是将美人比作天上仙子,凡尘不应有好大的气魄,好精妙的想象。”
李斯看向王允德,一双眸子深邃:“你们是担心,此子真有惊世诗才,而非侥幸?”
王允德连忙道:“相爷明鉴!若这诗真是他所作,那此子此前多年纨绔之名,恐怕全是伪装!”
“他蛰伏至今,所图必然不小,如今齐国使团将至,陛下正缺人才,若将他推上去”
“你们是怕他赢了齐澜,从此一飞冲天,再难遏制?”李斯打断他的话。
三人沉默,算是默认。
李斯重新转身,看向池中游弋的锦鲤,声音依旧平淡:“此事,老夫已经知道了。”
王允德一怔:“相爷,那我们”
“不必担忧。”
李斯看向几人,缓缓道,“那苏阳活不到与齐澜公主文斗的那一天。”
轰!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震。
王允德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精光:“相爷的意思是”
李斯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最后一点鱼食全部撒入池中,看着锦鲤争抢,淡淡道:“齐国使团入京,至少还需五日,这五日足够杀他了!”
“”
大周边境。
雁门关。
时值深秋,关外黄沙漫卷,天地苍茫。
雄关如铁,巍然屹立于群山之间,城墙上旌旗猎猎,大周将士甲胄鲜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关门外,一支规模浩大的车队正缓缓驶来。
车队前后皆有精锐骑兵护卫,甲胄样式与大周截然不同,胸前镌刻着展翅金雕,正是大齐图腾。
车队中央,是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
车身以紫檀木打造,雕龙画凤,车窗悬着薄如蝉翼的鲛绡纱,车顶四角各悬挂一枚青铜风铃,随风发出清脆悠扬的声响。
马车两旁,跟着十余名身着儒衫、气质不凡的老者。
他们或持书卷,或抚长须,个个眼神锐利,显然都是饱读诗书,学问精深的大儒。
而在马车前方,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战马上,端坐着一位女子。
齐澜身着一袭月白色劲装,外罩淡金色披风,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面容绝美,周身带着一股极为浓郁的文道气息。
“公主,前方就是雁门关了。”一名随行官员策马上前,恭敬禀报。
齐澜抬起头,望向那座巍峨的雄关,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五十年前,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大周文圣公孙老先生率使团出关,踏入大齐国土,然后在金殿之上,以一人之力连败齐国七位大儒,辩得齐皇哑口无言,最终不得不割让一城。
那是齐国自建国以来最大的耻辱。
五十年来,每一位齐国读书人提起此事,都觉面上无光,心中刺痛。
这是莫大的耻辱!
齐澜看着眼前的边关,轻声开口,“五十年过去了,我大齐当年的屈辱,今日也该一并讨回来了。”
她身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儒抚须叹道:“公主所言极是,老朽钻研经义五十载,无一日敢忘当年之耻,此次随公主出使,定要一雪前耻,扬我国威!”
“大周这些年来重武轻文,文脉早已衰微,年轻一代中,除了那个王瑾瑜尚可一看,余者皆不足虑,公主此去,必能旗开得胜!”另一位中年儒生也沉声道。
齐澜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凝视着雁门关,仿佛要透过这座雄关,看到大周的皇城!
“长安城”
齐澜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听说那里有一位女帝,年纪与我相仿,却已执掌一国权柄,还有那位最近名声鹊起的苏阳。”
提到苏阳二字时,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莫非公主也听说了那首诗?”
旁边一位儒生问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齐澜轻声吟诵,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确实是好诗,能写出这等诗句的人倒让我有几分期待了。”
她顿了顿,忽然道:“既然已经到了大周地界,按规矩,我大齐该先送上一份见面礼。”
众儒生闻言,皆露出会意之色。
齐澜从怀中取出一张素笺,提笔蘸墨,沉吟片刻,挥毫写下十四个大字。
写罢,她将素笺递给身旁的官员:“将此联快马送往长安,就说是本公主送给大周文坛的第一份礼物,希望抵达长安时能有人对得上。”
“否则,那可太让人失望了!”
官员双手接过素笺,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素笺上写着。
天作棋盘星作子,哪个敢下!
字迹娟秀中透着锋芒,一笔一划皆如刀削斧凿,气势磅礴,霸气尽显!
“好好大的气魄!”官员喃喃道。
齐澜淡淡一笑:“去吧,让大周的人知道,我齐澜来了。”
“是!”
官员不敢怠慢,当即唤来一名精锐骑兵,将素笺封入信筒,吩咐道:“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务必在后天午时前送达!”
“遵命!”
骑兵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齐澜望着骑兵远去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她缓缓下马,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清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启程,入关。”
车队缓缓驶向雁门关。
守关将领早已得到朝廷谕令,虽心中百般不愿,却也只能下令开关放行。
当齐国的车队驶入关内时,齐澜透过车窗,最后望了一眼关外的苍茫天地,轻声自语。
“大周,该是齐国的时代到来了。”
“也该是我齐澜的时代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