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恐怖的碰撞在黑山府上空爆发。
能量衝击波如同毁灭涟漪般扩散开来,將周围残存的建筑如同积木般轻易推平。
无数鬼兵在这衝击下直接湮灭。
黑山老妖闷哼一声,身躯微微晃动,显然这一记硬碰让他本就不稳的伤势受到了一些反噬。
而諦听也被这一爪拍得跟跑后退几步,背上佛首剧烈震颤,它那幽绿的瞳孔中的疯狂之色更甚。
死死盯住了宫殿的方向。
“吼!!!”
“孽畜!”
而此刻,趁著这惊天碰撞造成的混乱,和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的绝佳时机。
“別傻看著了,赶紧走。”
见小青还站在那看,姜宸一拽她的胳膊,借著漫天烟尘和能量乱流的掩护,拉著她一路跑远。
最后钻进了一座塌了半边的偏殿废墟中。
废墟內部一片狼藉,断裂的樑柱,破碎的瓦砾,还有一些看不出原形的装饰物残骸。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尘土味和阴冷的气息。
但相比外面那已然打起来的战场,这里勉强算是一方暂时的,脆弱的藏身之所。
“咳咳:”
小青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牵动了体內的伤势,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她背靠著一段冰凉倾斜的石柱,缓缓滑坐到地上,呼吸急促而微弱。
周身青光不稳定地闪烁了几下,她竭力想维持人形,但妖力的严重透支让她难以控制。
手臂,脖颈处,额头,片片碧青色的蛇鳞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得嚇人,嘴角还残留著几分血渍,上次损伤的根基还未完全恢復,现在又添了更为严重的伤势。
“你怎么样?”
姜宸蹲下身,眉头紧锁,他能看到小青身体微微的颤抖,能感受到她气息的紊乱和虚弱。
“还,还死不了”
小青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就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先別说话,好好歇著,它们要打起来了,暂时顾不上我们。”
姜宸从一处乱石下面抽出一张地毯,叠成一小块,隨后垫到她身后,让她能靠的柔软舒服一些。
做完这一切,他才警惕地透过废墟的缝隙向外望去。
祸水东引的计划虽然惊险,尤其是刚才,若不是諦听衝出来阻挡,可能他们俩都报销了。
但无论怎么说,终究是成功了。
剩下的,就看这两位能打到什么程度了。
外界。
“疯狗!既然如此,本座就先宰了你再说!”
黑山老妖的咆哮声充满了暴怒和狠厉。
隨后双手虚抬,整个黑山府的地面剧烈震颤,无数的怨气阴气被他强行抽取,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他的身躯之中。
黑色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凝实。
甚至表面浮现出更加清晰,更加痛苦的怨魂面孔,显得狞可怖。
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他的力量却在短暂时间內强行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他双臂猛地一展,无数条粗壮的黑色锁链,如同活物般射出,缠绕向諦听的四肢,脖颈,甚至试图钻进它的鳞甲缝隙。
同时,他张口一吐,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光束,如同死亡射线般直射諦听的额头。
諦听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狂暴的怨气黑雾自它体內喷薄而出,试图震碎那些缠绕而来的锁链。
它猛地甩头,用那支挣狞骨角撞向那道漆黑光束。
“鐺!”
骨角与漆黑光束悍然对撞,发出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能量衝击呈环形炸开,將附近残存的一些建筑根基都彻底抹平。
諦听被这股巨力撞得头颅向后一仰,那些锁链也趁机死死缠绕住了它的四肢和身躯。
虽然无法完全禁铜它的行动,却极大地限制了它的动作。
“吼!”
諦听彻底疯狂,奋力挣扎,绷断了一根又一根锁链,但又有更多的锁链缠绕上来。
它挥舞巨爪拍向那道黑色身影,却因为行动受阻,速度慢了一线,被灵活地躲开。
黑山老妖见状,发出得意的狞笑,攻势更急,各种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行动受限的諦听,一时间竟隱隱佔据了上风。
那处废墟中,两道身影屏住呼吸默默观战。
“那諦听居然有点打不过黑山老妖::
小青虚弱地说道,眼中满是忧虑,“这老怪物比在外面好像要厉害得多:”
“他这是被逼急了,伤上加伤。”
姜宸目光凝望著那片战场,“而且这里又是他的主场:::
说著,他又察觉到不对,扭头道:“让你在那歇著,你跑过来干什么?”
“我想看。”
看著她虚弱却又倔强的模样,姜宸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劝阻,又接著把目光投向那片战场,但隨即他便皱了下眉。
他隱约看到,在諦听被压制的过程中,它背上那尊地藏王菩萨的佛首,那低垂的眼眉间似乎
微微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近乎难以察觉的金光?
而就在这丝微光出现的剎那,正在疯狂挣扎的諦听动作猛地一滯。
黑山老妖抓住机会,趁著它动作停滯的瞬间,再次凝聚起一只巨大鬼爪,朝著諦听的脖颈狠狠抓去。
这一爪,匯聚了他全部力量,誓要將这头疯兽的脖颈撕断。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佛首眼眸处的金光不再是先前的微不可查,而是骤然亮起。
纯粹,温暖,柔和
虽然光芒依旧不算强烈,但却似乎穿透了浓郁的怨气黑雾,清晰地映照在了諦听的灵魂深处。
“吼!”
諦听那燃烧著幽绿鬼火的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一声大吼。
但吼声中不復先前的凶戾狂暴,而是充斥著痛苦与迷茫,甚至还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愴。
而此时,黑山老妖那志在必得的一爪已然抓到。
利爪狠狠撕扯在諦听僵直的脖颈鳞甲之上,留下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大股大股暗沉污浊的血液喷涌而出。
然而,那佛首绽放的金光却像是一根尖刺,不仅刺痛了諦听,也狠狠灼伤了与諦听气机短暂相连的黑山老妖。
他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痛哼,高大的身躯剧烈震盪,似乎是有了失控反噬的跡象。
过了几息,那亮起的佛光逐渐寂灭,諦听从短暂的僵直中恢復过来,那双瞳孔中又再次被狂暴的杀欲望淹没。
甚至由於剧痛,它已然陷入了彻底疯狂。
它三两下挣断身上缠绕的锁链,將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它吞噬无数怨气积累的狂暴能量尽数调动,周身暗青色的鳞片缝隙中涌出犹如实质般的黑红色光芒。
隨后,它迈动四肢,猛地向前衝去。
以一种捨弃一切防御,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姿態,撞向了因反噬而气息骤降的黑山老妖。 “不!”
黑山老妖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他此刻正被那佛光的反噬所困扰,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防御。
“轰!”
前所未有的恐怖爆炸,在黑山府的核心区域炸响。
一朵混合著漆黑怨气,暗红能量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一切。
姜宸和小青藏身的废墟被狠狠掀起。
两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被拋飞出去,重重摔在更远处的断壁残垣之中,险些被直接活埋。
当漫天烟尘和能量乱流稍稍平息。
“咳咳”
姜宸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咳出一口带血的灰尘。
隨后他勉强撑起身,顾不上擦去嘴角的血沫,急切地看向身旁:“青儿,你怎么样?”
小青躺在碎石堆里,脸色白得透明,呼吸微弱。
但听到姜宸的声音,她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暂无性命之忧,只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身上浮现的青色鳞片更多了些,显然已彻底到了强弩之末。
姜宸稍稍鬆了口气,强忍著周身散架般的疼痛,警惕地望向爆炸中心。
只见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边缘还在冒著丝丝黑烟的深坑。
坑底,諦听那山岳般的庞大身躯静静躺著,一动不动。
它脖颈处的伤口触目惊心,浑身鳞甲碎裂大半,暗沉的污血缓缓渗出,將那坑底都染黑了一片。
那双燃烧著幽绿鬼火的瞳孔也黯淡了下去,只剩下微弱的余光,唯有鼻间呼咻呼咻的喘息声,证明它还活著,只是已然奄奄一息。
而黑山老妖::
那庞大的魔影已然消失无踪,气息也感应不到,仿佛已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碰撞中彻底湮灭。
死了?
姜宸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隨即又被他压下,不能这么轻易下结论。
那种积年老魔,未必没有保命的手段。
而他的目光很快被那濒死的諦听吸引。
这头疯兽虽然可怕,但好列是神兽,一身是宝,尤其是它背上那尊地藏佛首,更是神秘莫测。
若能趁其濒死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
姜宸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摸索身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
他环顾四周,想找一块尖锐的石头或断裂的金属,然后看看能否从諦听身上敲点纪念品下来。
就在他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砖,犹豫著要不要靠近深坑之时
“响”
一道微弱,但却清晰的喘息声自远处出现,隨即朝著这边一点点靠近。
姜宸扭头看去,是一道僂的身影。
正是之前那个在地藏殿中,警告他们快走的老鬼。
他竟然还没死?
此刻,老鬼的魂魄似乎比之前凝实了一些,他走的很慢,但动作却异常坚定。
而他的手中还拿著一条锈跡斑斑,却隱隱流动著微弱金光的锁链。
老鬼的魂魄缓缓飘向深坑底部,来到諦听那巨大的头颅旁。
他无视了諦听身上依旧残留的可怕气息,颤抖著,却又无比精准地將那锁链,轻轻扣在了諦听脖颈处的一个的金属项圈上。
那项圈锈跡斑斑,与鳞甲几乎融为一体,若非仔细查看根本就难以发现。
锁链扣上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噠”声。
紧接著,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看似不起眼的锈蚀锁链骤然亮起幽幽的金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波动散发开来。
原本奄奄一息,庞大如山的諦听,在这锁链光芒亮起的瞬间,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变得虚幻。
不过眨眼功夫,那山岳般的巨兽便化作一道被锁链缠绕的,模糊的暗青色虚影。
老鬼的魂魄发出一声如释重负又充满疲惫的嘆息,仿佛完成了某种延续了无数岁月的使命。
他拉著那根此刻显得无比神秘的锁链,转身向著深坑更深的阴影处飘去。
那道被锁链束缚的諦听虚影也隨之被拖拽著,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带著一种诡异的默契和协调。
姜宸手里还捏著那块碎砖,楞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这一切。
那老鬼头上的纱帽,那条神秘的锁链,那个早已存在的项圈:
所以,这个老鬼是阴差?或者说是专司看守諦听之鬼?
在原地站了好半天,姜宸才想起什么,猛地回神,扔掉手中的碎砖,快步回到小青身边,將她小心扶起。
“刚才怎么回事?”
小青虚弱地问道,她也隱约看到了那边的异象。
“没什么,有人或者说有鬼,把諦听给带走了。”
姜宸简单解释,语气凝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扶起小青,目光扫过一片狼藉,试图在死寂下来的黑山府,寻找一条可能存在的生路。
地底深处。
一团极度黯淡,不断扭曲,仿佛隨时都会溃散的浓鬱黑气正在勉强凝聚,其中隱约可见黑山老妖那模糊不清的面容轮廓。
他还没死,但气息萎靡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比先前在外面遭遇重创时还要虚弱百倍。
身躯被强行打散,佛光反噬加上諦听刚刚那疯狂的一撞,几乎將他推到了形神俱灭的边缘。
他甚至连维持显形都做不到了,只剩下一团本源阴气在苟延残喘。
刚刚那爆炸当中,他拼尽全力的逃进了这黑山府的地底深处,此次所受的伤势太重,他必须得採取沉睡的方式,以此来缓缓修復伤势。
周遭的精纯阴气包裹上来,滋养著他的本源,同时也冲刷著他的意识,要將他拖入沉眠。
“待本座醒来必要”
他的意识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沉。
可就在即將彻底沉沦的剎那。
一丝与这周遭阴气格格不入的气息,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一颗细小石子,悄然侵入了他这藏匿之处。
这气息: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带著一股刻骨的冰冷与恨意。
黑山老妖那即將沉眠的意识猛地一悸,如同被针刺了一下,骤然惊醒了一丝。
“谁?!”
他残存的意念发出一道惊怒交加,却又虚弱不堪的喝问。
这地方是他所构建出的核心所在,怎么可能有外人闯入?
黑暗中,一点莹莹的火光幽幽亮起。
那火焰妖异而冰冷,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而让这片空间显得更加诡异。
旋即,那火光扩大,映照出一道窈窕纤合,玲瓏有致的身影。
她悄无声息地立於这纯粹由阴煞之气构成的空间內,仿佛来自九幽的鬼魅,与周遭的环境既衝突又诡异融合。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