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趁着没人注意将册子装进口袋里,然后才走到庄涛身旁。
此时庄桓被喂了几口温水,喉结轻轻滚动,原本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幽幽转醒。
如今的庄桓脸色苍白,嘴角还凝着未干的血迹,缓了好一会儿才撑起虚弱的声音问道:“涛儿,小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庄涛见他苏醒,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大半,连忙俯身扶住骼膊,轻声应道:“桓叔,您醒了就好!兽神教的人已经全被我们解决了,影狼也都溃散了。”
“全死了……那就好,那就好……”
庄桓闻言,长长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语气里满是庆幸道:“能从兽神教这群疯子手里活下来,已是万幸。”
可这时,庄涛的语气却陡然沉了下去,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只不过……老方和小五没能撑下来,被影狼那群畜生们给……”
听着庄涛的话语,庄桓脸上的庆幸瞬间凝固,愣了足足片刻,才缓缓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道:“生死有命,怨不得谁。我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随后庄桓顿了顿道:“回去之后,给他们两家多送些抚恤金,好生安顿后事,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恩,我记下了。”
庄涛点头应下,小心翼翼地扶着庄桓起身。
庄桓站稳身子,目光扫过满地狼借的战场。
影狼与饲兽使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残肢断裂,血水浸透泥土,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庄桓眉头紧锁,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太浓,容易引来山里的异兽。赶紧把老方和小五的遗体,还有那些影狼的尸体带上,立刻下山!”
“好!”
幸存的猎人们齐声应道,尽管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体力几近透支,却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背起同伴的遗体,扛着影狼的尸体,朝着山脚的方向快步走去。
归途之上,影狼尸体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面留下蜿蜒的血痕。
好在众人早有准备,沿途不断撒下驱兽散,即使血腥味无比刺鼻,也没有异兽敢轻易靠近。
一行人不敢停歇,一路疾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亮起微光,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接着众人在一处避风的山坳中简单歇息一会儿,啃了几口干粮,灌下冷水润喉,便再次启程,直奔赤岩县。
出了寒山地界,崎岖的山路渐渐变得平坦,前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约莫午时过后,赤岩县的城门便遥遥在望。
看着近在咫尺的县城,众人心中一直紧绷的心这才松懈下来。
回到庄家大院,众人先将影狼的尸体交接清点,又各自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一起吃了顿热乎饭。
吃完饭,陈景起身打算回家,可刚走到院门口,就被庄涛快步叫住:“小景,你等一下!”
陈景转过身,就见庄涛快步走来,神色中仍残留着劫后馀生的心悸,更多的却是真切的感激:“这趟狩猎,多亏有你。”
“若不是你机警果断,数次出手相救,我和桓叔……恐怕真回不来了。”
一场生死与共,早已让两人的关系超越了普通的师兄弟。
之前庄涛还称呼他为陈师弟,而此刻语气里却满是亲近,直接叫起了小景。
“庄师兄,你言重了。”
陈景摆了摆手道:“我们同出一门,本就该互相照应。”
“还叫什么庄师兄!”
庄涛闻言,顿时失笑起来,伸手拍了拍陈景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道:“都过命的交情了,直接叫我涛哥就行!”
陈景闻言,也不扭捏,当即便喊道:“涛哥。”
“哎!”
庄涛应得响亮,随即正色道:“小景,你救了我和桓叔的性命,这份恩情我庄家不能不报。”
说着,庄涛便对着一旁候着的下人招了招手。
那名下人见状,连忙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快步走了过来。
庄涛接过木盒,直接递到陈景面前:“打开看看,看看合不合心意。”
陈景依言打开木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地契。
拿起地契仔细一看,瞳孔不由一缩。
只因为地契上标注的宅子,就在庄家大院的隔壁。
“这是我们庄家旁边的宅子。”
庄涛笑着解释道:“以后你和家人就搬过来住,离得近,平日里有什么事也能互相照看。”
“涛哥,这太贵重了!”
陈景连忙将地契放回木盒,推了回去。
陈景十分清楚,庄家所在的局域是城南的富人区,这里的宅子动辄数百上千两银子,绝非寻常人家能负担得起。
“你我兄弟,分什么贵重不贵重!”
庄涛又把木盒塞回他手里,语气坚决的说道:“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兄弟。”
“过两天搬新家的时候,记得请我和桓叔喝顿酒水,这事就这么定了!”
陈景看着庄涛那毫不作假的神情,心中顿时一暖,知道他这是真心实意,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便点了点头,郑重地收下了木盒:“好,涛哥。等搬了家,一定请你喝酒。”
庄涛笑着点了点脑袋,出声说道:“好了,明天记得来我家一趟,到时候给你这影狼肉!”
“我先给你透露一下,这影狼肉可是好东西!”
陈景当即应了下来。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无非是叮嘱陈景搬家时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陈景谢过之后,便捧着木盒,转身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院子里静悄悄的。
陈景知道,陈三五还在车行处理事务,尚未回来。
将木盒妥善收好,随后从怀中掏出那两本从狼首饲兽使身上得来的小册子。
以防册子上有毒,陈景先找了个瓷碗,倒了些清水,将小册子的边角浸入水中。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见清水依旧干干净净,没有变色,也没有散发出任何异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将册子取出擦干,坐在桌前缓缓翻开。
先看的是《操兽功》。
顾名思义,这是一门操控异兽的邪功。
功法记载,需以自身精血喂养异兽,再喝下异兽的精血,以此创建血脉联系,达到操控异兽的目的。
但此法代价极大,大量饮用异兽精血会导致自身气血驳杂不纯,日后修炼突破时,阻碍会比常人难上数倍,甚至可能终身停滞不前。
陈景眉头微皱,随手将《操兽功》放在一旁。
这门功法对自己而言毫无用处,操控异兽固然能增添助力,但自己目前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凝集气血上。
并且要是修炼操兽功的话,必须带去寒山那边呆着才行。
要是有外人看到,那就是实打实的兽神教成员了。
陈景可不想因为一门功法就跟兽神教那群疯子惹上关系。
随后,陈景拿起《噬魂功》看了起来。
这门功法的内核,是通过吞噬不同种类异兽的鲜血,快速提升自身的气血凝聚度。
但功法同样有严苛的要求,必须吞噬多种不同异兽的鲜血,且每吞噬一种,都要承受异兽精血中残留意志的反噬,稍有不慎便会心智被蚀,沦为只知杀戮的疯子。
陈景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泛黄的书页,在脑海中不断思索着。
如今自己最缺的,便是能快速提升气血的功法,而这《噬魂功》提升气血的速度堪称迅猛,正好能弥补自己的短板。
至于那令人忌惮的反噬风险,自己身怀豁免珠,自然无需畏惧!
更关键的是,这《噬魂功》修炼起来较为隐蔽,平日里不用,根本看不出修炼过的痕迹,正好能作为《五害功》的上位功法,暗中提升实力。
想到这里,陈景不再尤豫,逐字逐句地将噬魂功的内容牢记在脑海中。
待彻底记熟后,陈景将小册子重新贴身藏好,起身走到院子中央,开始修炼骨鸣疾行功。
这次寒山狩猎,若不是凭借骨鸣疾行功的灵动身法,数次险中求胜,自己未必能打赢那施展了秘法的狼首饲兽使。
此刻修炼,既是巩固身法,也是舒缓战后紧绷的心神。
院子里,陈景的身影不断闪动,双腿气血流转,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声,脚步变幻间,竟带出几分残影。
傍晚时分,陈三五结束了车行的工作,推门回到家中。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陈景正在修炼身法,便站在一旁静静等侯,直到陈景收功停下,才走上前问道:“景儿,今天回来得挺早,狩猎那边都处理妥当了?”
陈景点了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庄涛赠地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听完陈景的话,陈三五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感慨:“没想到你和庄涛竟有如此深厚的交情。”
“景儿,你比爹有本事,这事你拿主意就好。”
“你说搬,我们就搬。要是不想搬,爹也找好了城西的一处房子,到时候搬去那边也成。”
“还是搬到庄家旁边吧。”
陈景思索片刻后说道:“涛哥那边有不少仆人,平日里若真发生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至于车行,到时候我把车行的院子盘出去,再重新租一个靠近新家的地方,打理起来也方便。”
陈三五听完,点了点头道:“你考虑得周全,就按你说的办。”
“明天我把这事跟你大姐、二姐说一声,后天再请些亲朋好友吃桌酒席,算是暖房了。”
“恩。”
陈景应了一声,父子俩又闲聊了几句家常。
待到晚饭过后,陈三五奔波了一天,加之心中的事有了着落,便早早睡下。
而陈景则再次走到院子里,继续修炼骨鸣疾行功,直到夜色渐深,气血消耗大半,才停下歇息。
待到翌日,陈景睡醒之后,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朝着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