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陈景叫醒陈三五,简单吃了点东西,父子二人并肩往车行赶去。
刚到车行门口,便见不少车夫已等侯在此,皆是林老头按陈景的吩咐提前通知来的。
陈景迈步走上台阶,缓缓扫过下方众人。
感受着陈景的注视,方才还有些吵闹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这里,陈景开口说道:“今日起,车行立三条新规。其一,所有人工钱上调两成,按月足额发放,严禁任何人克扣盘剥,多劳多得;其二,实行轮班值守制,各司其职,不得偷懒耍滑;其三,凡勾结外人、损害车行利益者,一经查实,直接逐出车行,永不录用!”
话音一落,车夫们先是轰然炸开锅,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投向陈景的目光满是感激。
且不论那上调两成是真是假,光是按月足额发放这一条,就已比王驰强了太多!
以往王驰动辄找各种理由克扣工钱,车夫们一个月下来,到手能有三成就不错了。
陈景抬手压了压,待众人安静后,又将林老头唤至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交代:“接下来,车行暂由我父亲陈三五与林老头共同打理,帐目每日核对,一式两份,若有重大事宜,随时向我汇报。”
林老头连忙躬身应下,陈三五也挺直了腰板,脸上满是自豪。
将车行诸事安排妥当,陈景不再耽搁,转身便朝着断江拳院的方向走去。
如今车行有陈三五和林老头坐镇,暂时出不了乱子。
一进拳院,陈景便径直扎进中院,摒弃所有杂念,沉下心练起了断江拳。
拳风呼啸,拳脚与空气碰撞发出呼呼声响,气血在经脉中沉稳流转,每一招每一式都愈发纯熟精炼。
不知练了多久,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中院边,正是费峰。
此时费峰负手而立,目光紧锁陈景的动作,眉头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神色愈发凝重。
“这小子先前可是个异类,一个月内就从血溪境一路冲到血河境,速度快得惊人,怎么突破二血后,进度反倒慢下来了?”
费峰心中暗自思忖,眼神里满是疑惑:“如今他气血凝练的速度,比我预期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难道说,他的潜力已经彻底用尽,这就到顶了?”
费峰盯着陈景看了许久,仔细观察着陈景的气血流转与出拳节奏,却始终找不出症结所在。
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从陈景身上移开,重新落在不远处的项凌飞身上。
自从上次被陈景赶超,项凌飞就受了极大的刺激,这段日子简直是豁出了性命在苦修。
每日天不亮就钻进演武场,直到深夜才肯离去,吃喝几乎都在拳院里,一颗心全扑在了练拳上。
这般极致的克苦,也换来了肉眼可见的进步,项凌飞的气血愈发凝练浑厚,隐隐已触碰到二血境的瓶颈,看样子再过几天,就能尝试突破了。
就在这时,陈景收拳站定,吐纳调息间,一道爽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陈师弟,好一套刚猛的断江拳!”
陈景转身望去,只见庄涛大步流星地走来,脸上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笑意:“之前你还没突破二血,我与你切磋时,总得收着几分力道,总觉得不尽兴。”
“如今你也是血河境的武者了,咱们今日好好切磋一场,这次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陈景这三个月来虽然也杀了不少人,但那些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和一血武者,正想找个同阶武者试试身手,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此时庄涛主动提出,于是陈景当即点头,拱手道:“正有此意,庄师兄,请指教!”
两人一同走到院子中央,周围练拳的弟子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驻足观望。
随着两人相互抱拳行礼,切磋正式开始。
庄涛突破二血已有一年多,武道经验极为老练,气血雄浑厚重,一出手便带着刚猛霸道的气势,拳头裹挟着呼啸的劲风,招招直逼陈景的要害,攻势如潮。
而陈景的断江拳也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脚步沉稳如扎根的古松,出手干脆利落,不掺杂半分花哨招式,每一招都精准地指向庄涛的破绽之处。
起初,陈景还能从容招架,与庄涛你来我往,打得有来有回。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庄涛的攻势愈发凌厉,将自身气血催动到了极致,拳势如同惊涛骇浪般层层叠叠压来,不给陈景丝毫喘息的机会。
陈景全神贯注,凝神应对,却还是在一次格挡中,因气血运转稍慢,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破绽。
庄涛眼神一凝,瞬间抓住这个机会,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箭般欺身而上,拳头径直朝着陈景的咽喉处递去。
就在拳尖即将触碰到陈景皮肤的瞬间,庄涛却猛地收住了力道,拳头堪堪停在陈景咽喉半寸之外,没有再往前分毫。
“承让了。”
庄涛缓缓收回拳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认可。
陈景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对着庄涛拱手道:“还是师兄技高一筹。”
“你这话就见外了。”
庄涛摆了摆手,语气诚恳地说道:“我不过是仗着突破二血的时间久,经验比你丰富些罢了。”
“论拳法的灵动与实用性,你可比我有天赋多了。方才交手时,你那几招快拳,招招都卡在我的发力间隙,时机拿捏得极为精准,要不是我反应快,怕是早就败下阵来了。”
庄涛这番话倒不是恭维。
方才交手的过程中,庄涛就敏锐地察觉到,陈景的拳路极其刁钻务实,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每一击都奔着最直接的克敌目的而去,极具杀伤力。
若非自己浸淫二血境一年有馀,气血底蕴和实战经验都更胜一筹,还真未必能稳稳压制住陈景。
陈景笑了笑,没有接话。
随后见庄涛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休息,端起水壶喝了一口,心中忽然想起昨晚鬼市摊主说的话,尤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庄师兄。”
陈景在庄涛身旁的石凳上坐下,状似随意地开口说道:“昨晚我去了趟鬼市。”
庄涛抬眸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师弟是去淘换丹药或者是挑选功法了?”
“是啊。”
陈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语气带着几分苦恼:“我知道自己天赋平平,一直练着断江拳,近来总觉得前路越来越窄,很难再有寸进。”
“于是就想着去鬼市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品质好一些的丹药或者功法,帮着提升一下实力。”
说到这里,陈景话锋自然地一转,恰到好处地问道:“有个摊主跟我说,鬼市里有一间只接待一血以上武者的小房子,里面的东西比外面摊子上的好上百倍。”
“我记得师兄上次好象进去过,所以想问问你,那房子里有没有什么忌讳?要是下次我再去,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庄涛闻言,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那房子啊,哪有什么忌讳?就是门坎高了点,必须得有一血以上的实力才能进去。”
“里面卖的确实都是些好东西,功法、丹药的品质都远超外面那些残篇劣品,值得一去。”
“下次我再去鬼市的时候,就带你进去逛逛,正好我也想再去淘换点东西。”
说完,庄涛的目光便再次落在陈景身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深意,随即伸出手拍了拍陈景的肩膀。
陈景心中一喜,连忙拱手道谢:“那就多谢庄师兄了。”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关于修炼的琐事,便各自起身,重新回到演武场,继续练起了拳。
接下来的三天,陈景的生活过得极其规律。
每日清晨去拳院练拳,傍晚回家后,便大口大口地吃绿皮角猪肉滋养气血。
巧合的是,费峰见陈景修炼进度缓慢,便提前将属于陈景的一斤斑花狐肉给了他。
这斑花狐同样是异兽,不过其肉中蕴含的气血远比绿皮角猪醇厚精纯。
因此,靠着绿皮角猪肉和斑花狐肉的双重滋养,仅仅三天时间,陈景脑海中的豁免珠,便将剩下所需的能量彻底攒满了!
当天夜里,陈景回到家中,先是仔细检查门窗,确认紧闭无虞,这才回到房中。
点亮桌上油灯,捧起骨鸣疾行功,借着昏黄摇曳的豆焰,将册中口诀、运气法门与步伐诀窍反复推敲、默诵。
指腹摩挲过书页,直到每一个字、每一处细节都烂熟于心,方谨慎收好册子。
陈景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节奏,按照骨鸣疾行功上记载的法门,缓缓运转起体内的气血。
功法刚一催动,陈景便感觉到双腿的骨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锋利的钢针在疯狂扎着骨髓。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骤然落在骨骼上,象是要将自己的腿骨生生压裂、碾碎一般!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陈景的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牙关紧咬,强忍着剧痛,在心中默念。
“豁免珠,就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伴随着这道心念一动,一股温润柔和的力量骤然从脑海深处流淌而出,如同山间清泉般,缓缓蔓延开来,将双腿彻底笼罩住。
下一刻,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便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双腿骨骼的酸胀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那股无形的重压,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感受着双腿传来的轻盈舒畅,陈景不再迟疑,当即全力运转起骨鸣疾行功的心法口诀。
体内气血如奔腾的溪流,顺着功法脉络疯狂涌向双腿,骨骼深处隐隐传来一阵细密的嗡鸣,仿佛有无数骨节在共振。
下一刻,陈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股难以言喻的轻盈感包裹着四肢百骸。
心念一动,脚步猛地一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出去,带起一阵呼啸的劲风,在狭小的院子里划过一道残影。
待停下脚步,陈景感受着远超往日的速度,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自己这骨鸣疾行功,算是练成了!
接下来只需每日勤加练习,将身法打磨得愈发纯熟,静待时机突破下一重境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