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就能让他过来磕头请罪?”
陈景闻言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疑惑:“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在陈景的认知里,车行老板王驰本身便练过武,而且亲弟弟还是一血武者,蓝巾帮的帮主。
自己虽然突破了二血,但直接让对方爬着来请罪,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
“夸张?”
庄涛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反问道:“这哪叫夸张?师弟,你怕是还没搞清楚,二血武者在咱们赤岩县外城,到底代表着什么!”
陈景点了点头,老实摇了摇头。
若不是当初被严鹏一拳打死,陈景现在恐怕还在拉着黄包车穿梭在大街小巷,为了几文钱奔波。
而自从来练武之后,陈景一颗心思都扑在练武上,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武者层级的世界,自然无法理解二血武者所蕴含的势力与威慑力。
见陈景确实懵懂,庄涛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耐心解释道:“咱们赤岩县外城,不算周边的村子,也不算内城,常住人口就有十万人!你知道这十万人里,有多少武者吗?”
陈景眨了眨眼,没说话,静待下文。
“一血武者,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不到两百人!”
庄涛伸出手指,一字一句道:“而二血武者,更是只有五六十号人!你好好想想,十万人里挑出五六十个,站在这十万人头顶的存在,这代表着什么?”
接着庄涛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代表着,只要你亮出二血武者的身份,在外城绝大多数地方,都能横着走!”
“当然,最内核的还是咱们自身的实力。二血武者随手一拳就能打死一个普通人,真要是认真起来,百十个壮汉一拥而上,也不是对手!这便是二血武者的含金量!”
“居然有五六十人?这么多?”
庄涛后面的话陈景并不在意,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二血武者的人数上。
之前看周休突破二血三次失败,气血断裂,陈景还以为这外城的二血武者极为稀少,顶多十几号人,万万没想到竟有五六十人之多。
“这就是层次不同带来的错觉。”
庄涛笑了笑,用陈景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就象你以前拉车的时候,一个月拼死拼活也就半两银子到手,你身边的车夫们也都是这个价钱,你就会觉得所有人都挣这么多。”
“可等你成为武者后,每个月俸禄二十多两,身边接触的也都是拿这个俸禄的武者,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活法。”
“以前你是拉车的,接触的都是底层普通人,自然觉得武者稀少。”
“但等你成长到二血这个层次,就会发现,武者其实遍地都是,只不过以前的你,根本没资格接触到这个圈子罢了。”
庄涛的话象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景的思路,接着又想到刘楚舟出身的内城,于是又开口问道:“那内城呢?内城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武者?”
提到内城,庄涛的神色严肃了几分,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信息,轻声说道:“内城的人口,估计也有十万人上下吧。毕竟内城被三大家经营了上百年,早就形成了城中城的格局,除了三大家族的内核成员,外人根本说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想要进内城,要么得交一大笔入城费,要么得有三大家或者官方的通行证,普通人想进去比登天还难。”
“能在里面定居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实力极强的武者。”
“至于内城的武者数量……这就没人能说清了。”
说到这里,庄涛摇了摇头:“三大家底蕴深厚,肯定藏着不少高手,而且他们的武者从不对外大肆张扬实力,外人只能靠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内城的武者质量和数量,都不是外城能比的。”
“原来如此。”
听完庄涛的解释,陈景缓缓点了点头,眼中的疑惑彻底消散。
二血武者,在外城已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所代表的层次和威慑力,根本不是王驰这种靠着弟弟和帮派撑场面的车行老板能抗衡的。
别说只是讨薪,就算是让王驰把车行直接交出来,对方恐怕都得点头答应。
想通二血武者的分量,陈景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等处理完拳馆这边的琐事,便直接动身去城西车行,找王驰讨回属于陈三五的血汗钱。
那笔钱,一分都不能少!
“陈师弟,看你这神色,那王驰肯定没少惹你。”
这时庄涛见陈景眼底藏着冷意,当即拍了拍胸脯,语气豪迈的说道:“你跟师兄说,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本师兄一出马,保准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连大气都不敢喘!”
庄涛本就性情豪爽,陈景已是血河境武者,又是他看重的兄弟。
如今陈景有事了,他自然要鼎力相助。
更何况在庄涛看来,收拾一个靠着弟弟和小帮派撑场面的车行老板,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也没什么大事。”
陈景闻言,摆了摆手说道:“就是他克扣了我爹的工钱,我爹老实,不敢跟他硬要,所以我打算等下过去,帮我爹把工钱要回来。”
“什么?!”
庄涛一听,眼睛一瞪,顿时怒气冲冲的说道:“居然连伯父的工钱都敢克扣?这王驰是活腻歪了!”
话还没说完,庄涛便转身去叫人:“师弟你等着,我这就叫上几个手下,直接砸了他的车行,把他揪出来给伯父磕头赔罪,再让他把克扣的工钱翻倍吐出来!”
“多谢师兄关心。”
陈景见状,连忙拦住庄涛道:“这事我自己能处理,就不劳烦师兄了。等下我走一趟,把工钱要回来就行。”
对陈景而言,讨回工钱只是小事,没必要兴师动众。
庄涛见陈景态度坚决,知道他是不想麻烦自己,也只好收起了叫人的心思,认真叮嘱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不过要是那王驰不识抬举,敢跟你耍横,你直接跟师兄说一声,师兄立马带人大张旗鼓地过去,把他的车行拆了都没问题!”
陈景对着庄涛拱了拱手,诚恳地说道:“恩,我知道了,多谢师兄。”
随后,两人又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关于断江拳修炼中的关窍。
庄涛言辞坦率,将自己在气血运转、发力衔接上的体会尽数说出,没有半点藏私。
陈景一边听,一边在心中对照自身,许多原本模糊的地方顿时壑然开朗,收获不小。
片刻后,陈景抱拳告辞,转身走出了断江拳馆。
陈景脚步不停,目光一转,已然朝着城西方向行去。
之前陈景也在那家车行拉过黄包车,所以对车行的位置可谓熟门熟路,根本不需要问路。
此时正值午后,街道上行人往来不绝,叫卖声、车马声交织在一起,十分热闹。
陈景步伐沉稳,周身气血隐隐收敛,看上去与普通路人没什么区别,但只要有人靠近,便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下意识地避开他。
不多时,陈景便来到了城西的车行门口。
这家车行挺大,门口停放着十几辆黄包车,几个车夫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抽烟闲聊,享受着这无比珍惜的休息时间。
而陈景刚一出现,车行门口原本嘈杂的闲聊声,几乎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几个正蹲在墙根歇脚的车夫齐齐抬头,看清来人后,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怔,随即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子,眼神里先是错愕,继而迅速化作难以掩饰的敬畏。
他们当然认识陈景。
毕竟三个月之前,陈景还和他们一样,穿着打着补丁的短褂,弓着背、流着汗,在城里风里来雨里去地拉黄包车。
被客人呵斥、被管事克扣工钱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忍气吞声,谁都没资格抬头说话。
可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陈景,腰背笔直,气息沉稳,一步踏出,自带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显然现在的陈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呼来喝去的车夫了。
更何况,他们早就从陈三五口中听说,陈景进了断江拳馆,练武有成,已经正式踏入一血境,成了真正的武者。
武者在他们这些靠苦力讨生活的底层车夫眼中,那已经是高高在上、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人物。
哪怕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也足以让人下意识地低头避让。
因此,众人看向陈景的目光里,除了敬畏,还有藏不住的羡慕。
羡慕陈景一步登天,跳出了他们这辈子都难以挣脱的泥潭。
更羡慕陈三五,竟然养出了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跟陈三五关系还算不错的车夫,连忙站起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躬敬地开口喊道:“陈……陈大爷!”
以前大家都喊陈景为小陈,可现在陈景已是武者,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他自然不敢再直呼其名,下意识地用上了敬称。
其他几个车夫也纷纷站起身,对着陈景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敬畏,不敢有丝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