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没同你说明,好端端的他为何打听蜃景?”
李淳风道:“太子只说古书上绘蜃景,觉得十分有趣,想开开眼界。
李世民眸子微眯,陷入沉思,承干这小子,心机城府远胜从前,李淳风的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除了这个理由,太子还说其他什么了吗?你把那日发生的具体事宜,同朕说明白,一个字都不许落下。”
天家父子斗法,偏将他这个小鬼夹在里头,李淳风整个人都不好了,实话实说,便将那日发生的种种,竹筒倒豆子般全部抖落给皇帝。
“看样子,太子的话没有问完。你且回去,朕猜测太子还会去找你,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
李淳风离开之后,张阿难进来伺候,看到帝王脸色凝重,他便亲自上前伺候奉茶。
“阿难,太子长大了,心思多了,也深了,朕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张阿难身子僵了一僵,笑着回答:“圣人是旷古未有的明君,驾下能臣干吏冠绝古今,太子要是一眼给人看透了,圣人哪敢将监国大任交给太子?”
李世民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轻而易举给人看透的人,会被人牵着鼻子走,那他让承干监国那么多次,早就出大问题了。
“这里不用你伺候,朕心里乱的很,想一个人静静。”
李世民抿著茶水,愈发幽深的目光望向东宫的方向,承干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李淳风说“女主武王”的转机,会不会跟承干身上的秘密有关?
想的东西太多,李世民失眠了,反正他回来一直在休养,朝政上仍是太子监国,他不上朝也不影响什么。
李承干就很难受了,父亲从洛阳回长安,城阳等人被带回太极宫,按理说他监国也该结束了,但事实不是这样,他还在继续监国。
众大臣看太子一脸愁眉苦脸,不知内情的以为是韦挺和刘洎的奏疏到洛阳,皇帝盛怒回到长安,斥责了太子。
皇帝抬举魏王,打压太子众人都看在眼里。不过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太可能。若真的为此事,太子应该按照从前的规矩,在显德殿升朝。
不过,不管怎么说,皇帝要废太子是肯定的。
人之修短,不在老少,设无太子,则母弟次立。
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已是明言,想要废黜太子了。
然而,知道这太子不长久,心里可以轻视,目光可以无视,私下里可以搞小动作,明面上言语之间,该尊重还是得尊重。
李世民回长安没几日,李泰和李治也回来了,不过令众人都没想到,李治被挪出甘露殿,交给乳母抚养。
李承干很理解这个操作,皇帝孝期二十七个月,父亲忌日李治去感业寺跟武则天滚床单,一出孝期接武则天回宫,没过多久李弘就生了,说明李弘是在父亲孝期怀上的。
自己没死之前,认为的孝顺儿子,结果自己一倒下,就干了这事儿,人设的割裂,直接打了自己的脸,关键父子俩加上武则天都是皇帝,等于自己被亲儿子绿了的事情,从此后被史书记载,千古流传。
父亲那种爱名声的皇帝,这事儿估计越想越觉得恶心,看李治不膈应才怪,挪出去也正常。
男权社会出了个女皇,这个最刷父亲三观,还直接开启了大唐红妆时代。韦后,安乐公主,太平公主等人,搞的朝廷乌烟瘴气,最后还是李隆基收拾残局。
朝政处理完了,李承干再次造访太史局,李淳风现在看到这太子就觉的头疼,可他一个臣子,又不敢说赶太子离开,只能硬著头皮接待。
“太子殿下这次过来,还是为了问蜃景?”
李承干轻轻点头:“上次还没问,圣人回来了,召我去见驾。”
皇帝召见的不止太子一个人,但李淳风不敢说这话,泄密禁中语,不是闹著玩儿的。
“李郎君,我想知道这个蜃景,你能不能预测发生的地点?”
李淳风摇头:“不能,臣对这方面知之甚少。”
李承干有些失落,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哪些书里面,有关于预测蜃景的记载?”
皇帝说了,太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李淳风不敢违逆,这两尊大佛他一个也得罪不起,皇帝要杀他,太子救不了他,太子被惹恼了,执意拉他去死,皇帝也不会为了他舍弃太子。
当下直接得罪是必死无疑,李淳风思索一番之后,选择左右逢源,这样做的结果,最后就是两个都得罪了,但好歹不会死的那么早。
这不是什么犯禁的话题,李淳风直接给了李承干相关书籍的名字,不过这些书不在太史局里。
李承干谢过李淳风,当即就去弘文馆找书。
海市蜃楼未来高科技,都不能准确预测地点,李承干并不抱有太大希望,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古人某些关于玄学方面的研究,到了二十一世纪还在使用,科学斥之为迷信,但却难以解释其成因,也不敢轻动。
李承干借阅有关蜃景的书,自然瞒不过李世民的耳目。
得到禀报的李世民,有一次陷入沉思,曾经的承干问蜃景,他会觉得是孩子贪玩,现在承干做这些事情,绝不是孩子贪玩。太子要看蜃景,不是什么大事,承干完全可以直接交给李淳风,为何要自己动手?
李世民最后得到的答案,承干害怕让人知道自己在研究这些东西,既然害怕,那背后的牵扯必定不小。
皇帝离开甘露殿,张阿难赶忙跟上:“圣人去哪里?可要奴婢传銮驾?”
“去东宫看太子,大张旗鼓做什么?”
“是,圣人慈父之心,是奴婢疏忽了。”
帝王之心海底针,摸不透,但捡好听的说,不敢说不会出错,至少大多数时候很安全。
李承干埋头看一堆古籍,入神的很,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李世民先命张阿难过来的,不许宫人惊扰太子。
李承干在东宫的心腹,遂安夫人算一个,可心算一个,可遂安夫人被他打发回家养老了,可心带着李象在北苑玩儿,当真就无人给李承乾通报。
“蜃景,我也只在书里头见过,我儿若能算出来,可别忘了为父。”
这声音,李承干只觉得背心发凉,有种自习课玩儿手机,老师站在旁边旁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