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拿着李承干的算学手稿,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求书帮 勉肺悦独
他出身关陇顶级豪门,幼时学过算学,他接触过算学,这东西纯靠天分,李承干学习算学只是浅尝辄止,达到这个水平,还是有些难度的。
二月冠礼之后,李承干的表现实在与往常大相径庭,又有在算学上异于常人的天分,帝王本就多疑,李世民也不例外,当即就传召了李淳风过来看手稿。
李淳风作为这方面的行家,大略扫了一眼,就看出了门道,他并不知这份手稿源于太子,还在感叹:“臣自认为在算学上小有成就,比起此人,臣自愧不如。”
“哦?”李世民微微抬眸,又问:“要有这样的功底,得要多少年?”
李淳风思索片刻:“臣今年三十有二,臣的算力在太史局乃至于国子监都在前列,这位的算力比臣要高于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算学上头天赋异禀之人,就没什么年龄限制。”
李世民一句话,震惊的李淳风说不出话来。
“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突然表现出在算学上的天分?”
李淳风默了默,认真思考过后回答皇帝:“臣见过受到刺激之后,突然失去在算学上的天分,不排除说某个人受了刺激,突然有了在算学上的天分。
“朕知道你,你先回去。”
李淳风起身告辞,又突然回头对着皇帝一拜:“圣人,不知臣可否前去拜见手稿的主人?”
涉及太子,李世民淡淡淡淡回了一句:“他不太方便见面。”
李淳风离开甘露殿之后,李世民望着李承干的算学手稿,嘴角挂著一丝玩味的笑意,他倒是想知道,李承干今日来请安时,如何解释这张手稿。
李承干并不想去请安,他和父亲之间谈不上剑拔弩张,但这绝对说不上和平,风平浪静之下是满屏的火药味儿。
不过,不想去是一回事,现实是必须去,若只有父亲一个人,他是真的不去,可母亲还在,去一个不去一个,单纯给自己找不痛快,还行加重母亲病情。
他请安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甘露门在叩首之后离开,被传召多半是有事,李承干想到那张手稿,心下泛起一股不安。
进殿大礼未毕,就看到父亲手里拿着他的手稿,眼眸中带着探寻,嘴角的笑意不阴不阳,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好兆头。
“方才李淳风来过了。”
李承干礼毕正落座,闻言心下一沉。
“他看到你的手稿,惊诧于你在算学上的天分,对你十分推崇,还提出想要见手稿的主人。”
李承干顿了一顿,他其实没什么数学天分,正经有数学天分的,是不参加高考的,他这种高考数学一百四十多的,根本就摸不着数学的边儿。
李淳风的惊诧,源于信息差,从数学这个领域来说,李淳风在当前所处时代,属于开拓的巨人,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走人家铺好的路,相当于作弊,根本就不一样。
这话父亲问出来,就是怀疑他的身份,他必须小心回答:“借了几本书,随便算算,不成想能入李淳风的眼。”
“李淳风的算力在大唐数一数二,你随便算算,让他自愧不如,你可真是太随便了。”
攻击力好强,李承干默了一瞬,旋即开怀一笑:“所以说圣人慧眼,知臣不是做太子的料,另立贤良。”
李世民根本就不相信李承干这个托词,便揪著字眼继续开口:“你我议定了你请辞太子,可你如今还是太子,你的意思是说我有眼无珠立你为太子,事后诸葛又想换太子?”
“臣少时懵懂,看不出好歹,要怪也只能怪臣没长好,怎能怪圣人赐恩于臣呢?”
“你师从陆德明,早闻睿哲,幼观《诗》、《礼》,如今说自己少时懵懂,看不出好歹,这是欺君。”
李承干沉默片刻,笑着回答:“这句话,出自圣人册立皇太子的诏书。”
李世民微微一笑:“你倒是好记性。”
李承干笑吟吟的念起《立中山王承干为皇太子诏》:“尚书奏议:以为少阳作贰,元良治本,虔奉宗祏,式固邦家。中山王承干。地居嫡长,丰姿峻嶷;仁孝纯深,业履昭茂,早闻睿哲,幼观《诗》、《礼》;允兹守器,养德春宫。朕钦承景业,嗣膺宝位,宪则前王,思隆正绪,宜依众请,以答佥望。可立承干为皇太子。”
李世民抿了一口茶汤,他听出李承干言语中的锋芒。
“你可以回去了。”
“臣之所以能做太子,一来地居嫡长,二来宜依众请,以答佥望。”
李承干起身对着座上的父亲拜了一拜:“好一个‘宪则前王,思隆正绪’,当年立太子,圣人当年百般不愿,辗转反侧,臣已经明了,请圣人放心,臣必然予圣人这个方便。”
“啪!”
李世民吃茶的瓷碗,摔出去粉碎,预料之中事,李承干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父亲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他的确是李承干,生产厂家没问题,不过如今的他是经过二次深加工的李承干。
这也是无奈之举,同父亲小小的撕个脸,转移下父亲注意力,让父亲以为他的性情大变,源于他清楚了父亲的利用,看透了包裹在父子之情下的虚伪,而不是换了芯子。
“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承干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滚落四散,一片狼藉。
“圣人生这样大的气,是因为臣说中了吗?”
李世民从牙齿里咬出三个字来:“李承干”
“圣人可以用权术玩弄于臣,却不许臣有一个通透,要臣感恩戴德的活着,糊里糊涂的去死。
又要废太子,又怕无故名声不好听。所以圣人抬高青雀,处处踩踏于臣,安排一堆谏臣在身边,时时刻刻挑刺折辱。
上兵伐谋,天可汗的手段,臣佩服。
臣时常想,贞观天子的太子是什么?东宫又是什么?
臣现在想清楚了,太子像个娼妓,嫖客想换就换,东宫就是个妓院,什么玩意儿都能住进去。”
李世民随手抄起一个茶盘丢了过去,李承干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右腿上传来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