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云澜城。
烛火摇曳,映照着孟珙脸上那抹压抑已久,如同火山即将喷发般的锐利神采。他手中握着白起传来的密信,信上字迹刚劲,策略狠辣,直指要害——示弱诱敌,内外夹击,力求全歼耶律牧野主力。
“好!好一个武安君!不动则已,动则雷霆!”孟珙眼中精光暴射,多日来的被动防守,被耶律牧野磨人战术憋出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展开致命反击的亢奋与杀意。
“速请姚广孝先生,夏侯渊、徐晃二位将军前来!要快!”
不多时,三人悄然而至,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亢奋。
孟珙将白起密信传阅三人,沉声道:“武安君已率十五万精锐秘密进驻沙州,不日即可抵达我防线之后。其意已明:要我部示弱,诱使耶律牧野露出破绽,待其大军到位,内外夹击,一举吞掉耶律牧野这十五万主力!”
夏侯渊闻言,拳头猛地攥紧,骨节爆响,眼中战意熊熊:“终于得到这一天了!娘的,老子早想出去砍他个人仰马翻了!将军,你说怎么干?”
徐晃则相对沉稳,但眼神中同样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白起将军用兵如神,此计甚妙!耶律牧野自以为用疲兵之计缠住我等,我军突然示弱,甚至佯装不支,他极有可能按捺不住,从而露出更多破绽。”
姚广孝目光在地图上来回移动,缓缓开口:“示弱诱敌,关键在于‘真’。要让耶律牧野相信,我军是真的撑不住。”
他指向几处关键位置:“其一,可故意减少城头旗帜,尤其是重点防御段,滚木礌石的投放要变得吝啬,反击力度减弱。其二,派出小股部队,伪装成‘伤员’或‘尸体’频繁运往后方,营造士气低落的氛围。其三,故意让部分防线失守,再艰难夺回,演一出苦肉计,加深耶律牧野的判断。”
孟珙连连点头:“广孝先生所言极是!演戏就要演全套!”
姚广孝继续道:“至于配合武安君内外夹击,时机至关重要。需与武安君约定明确信号。待其大军就位,我军便骤然发力,与其里应外合!”
孟珙目光扫过三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好!便如此安排!”
他迅速下达命令:“广孝先生,由你全权负责‘示弱’事宜,务必做得天衣无缝,让耶律牧野深信不疑!并负责与武安君保持紧密联络,确认其到位时间与进攻信号!”
“夏侯渊!着你秘密挑选两万最精锐士卒,一旦信号起,你便率部为前锋,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撕开正面防线!”
“徐晃!着你统领三万人马,于西门隐蔽。待夏侯渊打开缺口,敌军阵脚大乱时,即刻率军杀出,目标:周军侧翼,配合武安君的包抄部队,完成合围!”
“本将统筹全局,率余部死守,确保后方无忧!”
他最后环视三人,语气斩钉截铁:“此战,乃破局之关键!只许胜,不许败!”
“告诉将士们,报仇雪耻的时候到了!让耶律牧野永远留在云澜城下!”
“各自下去准备吧!静待武安君雷霆!”
“遵命!”三人肃然领命,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一场针对耶律牧野的完美陷阱,在孟珙与白起的默契配合下,悄然布下。
旧楚西境,落日关外。
一支仅有数十人的队伍,护卫着两辆不起眼的马车,沿着通往西域的古老商道而行。队伍精简,护卫皆着普通商旅服饰,但眼神锐利,动作干练,显然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
居中的马车内,光线昏暗。三皇子姬明靠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手中拿着一卷羊皮纸,就着车窗外透入的月光,细细阅读。纸上并非诗词歌赋,而是密密麻麻记录了西域主要邦国、部落、乃至马贼势力的详细情报。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自信的笑意。离开大周时,周帝虽未完全采纳他‘全面搅局’的建议,但对联络西域,开辟西线战场以牵制大秦的想法,给予了支持,并调拨了部分隐秘资源。他手中这份情报,便是多年经营和近期加紧搜集的成果。
“大秦”姬明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羊皮纸上标注的信息,“你们以为稳住了灵州,就可高枕无忧了吗?旧楚西境这片广袤之地,秦廷控制力终究薄弱。又新附不久,民心未固。”
他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西域诸国,向来是墙头草,畏威而不怀德。昔日强楚在时,商路畅通。如今大秦虽强,但主力皆远离西境,对西域威慑不足。更重要的是,大秦统治尚浅,地域辽阔,民族复杂,足以爆发更大的纷争。
“若能说动西域联盟”姬明脑海中迅速勾勒着蓝图,“无需真正攻入腹地,只需陈兵边境,频繁劫掠,就足以让秦帝不得不分兵西顾。”
他仿佛已经看到大秦西线烽烟再起,秦帝被迫调整全国兵力部署。而大周则可以趁此机会,重新获得主动权。
“更何况,”姬明笑容更深,“西域不乏野心勃勃之辈,若许以重利,何愁无人动心?”
他将羊皮卷收起,小心放好。马车外,西域的星空格外璀璨,也格外寒冷。
“传令,加快速度!务必在三日内先行抵达楼兰。”姬明对车外亲信吩咐道,“沿途注意隐匿行踪,避开大秦的巡逻队和可能的眼线。”
“是,殿下。”
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加快速度,融入西域苍茫的夜色之中。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声响,仿佛在敲响一场即将在大秦西线点燃的战鼓。
姬明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心中却波澜起伏。他知道此行风险极大,西域势力错综复杂,未必肯轻易听从他的游说。但他更知道,这是打破当前大周僵局,逆转局势的一招险棋。若能成功,他便立下不世之功,在朝中威望将无人能及,甚至那个位置,也未必不能属于他。
大秦的注意力被灵州血战、南诏烽火所 吸引,绝不会想到,一场可能动摇其旧楚西境统治的危机,正由那位曾经的质子亲手策划,悄然在这片荒原上,孕育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