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被小女儿这没头没脑的指控给气笑了，他把筷子往碗上一搁，瞪向那个一天到晚鬼点子最多的小丫头：“我怎么就偏心了？我怎么就小气了？来来来，你今天非得给我说清楚不可！”
陈欣一看父亲较真，非但不怕，反而更来劲了，小腰一叉，理直气壮地开始掰手指头：“您还没偏心？您都挣那么多钱了！一个礼拜才给我多少零花钱？您说说！我连买根奶油冰棍都得掂量半天！汽水？一个礼拜能喝上一瓶就算不错了，有时候还喝不着呢！这还不叫偏心，那叫什么？”
“给你随便花，由着你大手大脚，那才叫不偏心？”陈淮安反问，语气严肃起来，“你去看看你们班上的同学，一个礼拜家里能给多少零花钱？你再想想，我哪次出门回来，没给你带东西？新衣服、新鞋子、发卡头绳，少了你的？你大姐二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月能花几个钱？有你现在一半多吗？”
陈欣被问得一时语塞，但又不甘心，小嘴一撇，嘟囔道：“哼！反正您就是挣得多，给我花得少！我看您就是想把钱攒起来，留着给您以后的儿子花！重男轻女！”
这话说得有点过了。陈月脸色一沉，拿起手里的筷子，用筷子尾轻轻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陈欣！怎么跟爸说话的？没大没小！”
坐在宝宝椅上的青青也看热闹不嫌事大，挥舞着小勺子，奶声奶气地学舌：“阿公偏心呀！不给青青买汽水喝呀！”
陈欣立刻像是找到了同盟，指着青青，得意地冲陈淮安扬了扬下巴：“爸！您看见没？连您大孙女都说了，您偏心！”
陈月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小脸：“你个小没良心的！阿公偏心吗阿公真是白疼你了！”转过头，看到坐在对面一直闷头吃饭、显得有些拘谨的柳三勇，连忙招呼：“三勇，别光吃饭，多吃菜！天气热，菜不吃就坏了。”
“我吃着呢。”柳三勇闷闷地应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面前的炒茄子。
陈月又看了一眼只顾自己吃喝的柳蔓蔓，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也照顾一下自家弟弟。然后，她将话题转向更正经的事情：“爸，大波哥那案子现在有信儿了吗？”
陈淮安放下手里的半碗饭，脸上也带上几分凝重：“回来我就去找秦主任问了问。说是六月份会把案子材料递到法院。不过，走程序没那么快，估计得等到入秋，判决才能下来。”
陈月听了，脸上露出担忧：“那大波哥会判实刑，要去坐牢吗？自从他出事，嫂子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整天愁眉不展的。”
“判缓刑的可能性比较大。”陈淮安沉吟道，“具体还得看法院怎么认定。我这边也托人找了关系，尽量往好的方向争取。”
“缓刑就是不用真的去坐牢了？”陈月看到父亲点头，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埋怨，“大波哥也是，干什么不好，非要去碰那些违法的勾当，差点把自己栽进去。”
见父亲放下碗筷，接连打了两个哈欠，眼皮都有些耷拉了，陈月立刻心疼起来：“爸，您不吃了？回来到现在一直没睡吧？”
“回来哪顾得上睡？装完空调，洗个澡，一看时间差不多该做晚饭了，就没睡。”陈淮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您也真是的！”陈月语气里带着责备和心疼，“家里晚上根本就不热，开个电风扇足够了！非要花那个冤枉钱装空调干什么？”说着，她还特意瞥了一眼旁边的柳蔓蔓，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打定主意等会儿得私下说道说道她。
自家男人一宿没合眼，回来这么长时间，她这当媳妇的也不知道劝着点去休息。父亲年纪不小了，又不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总不能老让她这个当闺女的在后面盯着提醒吧。
陈淮安实在困得厉害，摆摆手，起身离开了饭桌：“你们慢慢吃，我先去躺会儿。”
回到一楼卧室，陈淮安先去了卫生间，用晒热了的山泉水冲了个简单的淋浴。刚擦干身子穿上裤衩走出来，就看到柳蔓蔓提着小半桶热水进来，还顺手“咔哒”一声把房门给栓上了。
看着她那又习惯性撅起的小嘴，陈淮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少妻，小娇妻是水灵润泽，令人迷恋，但有时候这股子磨人缠人的劲儿，也确实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又怎么啦？我的小祖宗。”陈淮安走到床边，拿起铜钩子，熟练地将蚊帐四角挂好，然后躺了上去，舒服地叹了口气。
柳蔓蔓瞪了他一眼，把水桶放在地上：“我先擦一把，等会儿跟你说，你不许先睡！”说完，也不等陈淮安反应，就走到卫生间里去了。
陈淮安躺在床上，睡意渐渐袭来。他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中华烟，伸手拉开抽屉翻了翻，没找到常抽的便宜烟，便提高声音问道：“蔓蔓，大前门没买吗？抽屉里没有了。”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和柳蔓蔓略带埋怨的声音：“带过滤嘴的那种卖完了，后面我又忘了买你就不能把烟给戒了？整天抽抽抽，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
“扯淡呢。”陈淮安不以为然地嘟囔了一句。抽烟影响寿命？他压根不怎么信这套。伟人从十八岁抽到八十一岁才戒，不也高寿？
他上一世烟不离手，不也活到了七十多？要不是最后突发高血压，他觉得自己活到八十也没问题。就算半身不遂了，要不是那三个不孝子他也能多活几年。
得病这事儿，看个人体质和命数，跟抽烟感觉关系不大。在他想来，抽烟最大的“好处”，是给国防建设添砖加瓦——烟草税可是军费的重要来源之一。烟民不抽烟，国家的钢铁长城拿什么来筑？
他摸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燃一支中华，深深吸了一口，让辛辣的烟气充满肺叶，再缓缓吐出，一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烟草的刺激暂时驱散了部分困意。
正吞云吐雾间，柳蔓蔓擦洗完毕，光着身子就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带进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和潮湿的水汽。看到陈淮安那一脸“又来了”的无奈表情，她反而嬉笑了两声，“啪”一下拉灭了电灯。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只有窗外透进一点点极微弱的天光，勉强能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陈淮安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一沉，接着，一只带着凉意却柔软的小手就钻进了他的裤衩里，在手里调皮地拨弄甩动了几下。
黑暗中，视觉几乎失效，其他的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她温热的身体靠近，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接着，一个温软湿润的所在，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技巧，将他缓缓吞没。
陈淮安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发出一声舒坦的叹息，享受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