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嘿嘿”一笑，抱着几盒糕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爸，那我先上去了啊，吃晚饭记得喊我！”说完扭头冲青青招手，“小尾巴，跟上！”
陈淮安看着小闺女那副护食的机灵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青青一听，也学着大人腔调，扒着楼梯栏杆奶声奶气地叮嘱：“阿公呀！吃饭也要喊我呀！青青要吃肉肉！”
“好，好，吃肉肉。”陈淮安满眼慈爱，看着她小手紧紧抓着栏杆下的柱子，小短腿费力地一级级往上挪，那笨拙又认真的样子让他心里软成一片，“上下楼梯一定要慢点，扶稳了，知道吗？”
看着两个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啜了两口。他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深深打了个哈欠，眼皮也开始有些发沉。
这时，柳蔓蔓抱着一大摞换下来的脏衣服从里屋出来，朝厨房方向喊：“妈，水多烧点啊，这一身风尘仆仆的，得好好洗洗。”
“知道啦！两大锅再加两壶，够你用的了吧？保准把水烧得滚开！”胡凤英在厨房里高声应着。
待热水备好，夫妻俩一同进了卫生间。好在当初装修时特意做了干湿分离，热水往浴缸里一倒，门窗紧闭，腾腾热气便被锁在了这小空间里，驱散了初春的寒意。若是没有这个条件的话，百分之一百会被冻感冒了。
半晌后，陈淮安神清气爽地从房间出来，一抬眼却撞见胡凤英坐在客厅。丈母娘脸上有些许不自然，见他坐下，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嗔怪：“淮安啊，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有些事也不能太由着蔓蔓那丫头的性子胡来。”
陈淮安脸上“唰”地一下就红了，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且不说这丈母娘比他还小着月份，就算是年长二三十岁，哪有跟女婿隐晦谈论这种事的？这能全怪他吗？要不是她闺女在里头一个劲儿地撩拨再说，那浴缸那么大，一个人洗多浪费水？两个人一起洗，既省水又暖和，不是挺好？
他喉咙发紧，只能含糊地“嗯嗯”两声，赶紧把话题岔开：“对了妈，大勇结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胡凤英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脸上讪讪的。心里却仍嘀咕：这老家伙也真是，明知她这个丈母娘在家，竟也好意思跟她闺女一块儿挤在浴缸里这像什么话？谁家正经夫妻是这样的？
这年月的人，尤其是农村里面两口子，那还是非常守规矩的，在床上基本上也都是一个姿势比较多。
她顺着话茬回道：“差不多了。给买了辆永久自行车，还有一台缝纫机。本来想着在饭店办，后来一琢磨，还是在家办几桌算了，咱家现在地方也宽敞。我跟左右邻居都打过招呼了，到时候桌椅板凳找他们借借就成。”
“还是在饭店办吧，”陈淮安建议道，“城里现在都兴在饭店办，也省得自家忙里忙外。该花的钱都花了，不差这一点，丢了面子不是？钱要是不够，我这儿有。”
“够了够了，真不够我肯定跟你开口。”胡凤英见他态度坚决，便点了点头，“那成，就听你的，在饭店办。”
“你家这边亲戚都通知到了吗？”
“打电话跟我她大舅他们说了一声。他叔叔家也告诉了，来不来随他们便。我估摸着，他们多半是不来的。不过也无所谓，只要礼数到了就行。他们要是不随份子，往后他们家孩子结婚，也别来喊我。”胡凤英话说得干脆利落。
陈淮安“嗯”了一声，老柳家那些亲戚间的弯弯绕绕，他向来不多掺和。
正说着，柳蔓蔓端着一盆换下来的衣服走出来，脸上带着沐浴和恩爱过后的红晕，眼神却有些躲闪。胡凤英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放那儿吧，等会儿我一块洗了。看你困得那样，赶紧去睡会儿！”
“嘿嘿，妈，那我可不客气了，坐车真是累散架了。”柳蔓蔓如蒙大赦，“那我给你送到厨房，就麻烦你了。”
胡凤英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对着陈淮安说：“你要不也去眯一会儿？吃饭还早呢，月月那丫头回来都得七八点了。”
“不用等她，她说在店里吃过了再回。”
“吃过了才回来？那我现在去给你们下碗面条，你们吃了赶紧睡吧！吃饭还有等挺长的时间，你们坐车也够累的，别再等了。”
“行。”陈淮安从善如流。
胡凤英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里面便隐约传来母女俩压低的说话声。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想来跟刚才那桩“尴尬事”脱不了干系。
等柳蔓蔓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过来时，陈淮安注意到她的脸颊比刚才更红了些，神色也透着不自在，还给他狠狠地瞪了两眼。
陈淮安埋头把一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起身去卫生间刷了牙。回到房间，刚脱下外衣躺上床，准备好好补个觉，房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
柳蔓蔓气鼓鼓地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严，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门锁。
“咋了这是？”陈淮安明知故问。
“你还问？”柳蔓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羞恼，“都怪你！我妈也真是的，什么话都往外说羞死人了！”说着，她走到床边，抬手不轻不重地捶了陈淮安两下。
“这怎么能怪我？”陈淮安觉得这锅背得实在冤枉，压低声音辩解，“刚才不是你先闹着要？快睡吧，你不累吗？”
“嘻嘻，累什么呀？”柳蔓蔓忽然变了一副面孔，笑嘻嘻地凑过来，眼里闪着不服输的光，“继续！我就不信这回还怀不上！”
“你饶了我吧祖宗！”陈淮安简直欲哭无泪，一个翻身背对着她，“这刚洗完澡，又折腾？你真当我是十七八岁不知疲倦的小伙子呢？”
“咦？之前不是总吹自己厉害得很吗？这就不行啦？”柳蔓蔓故意拉长语调，用激将法。
“什么叫不行？但这事也不能当饭吃啊！”陈淮安深感无奈。
“来嘛来嘛”柳蔓蔓不依不饶地推着他。
陈淮安转回头，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一脸生无可恋：“好了好了，我的小姑奶奶，先让我睡一觉，养精蓄锐行不行？你妈还在外面客厅看电视呢，动静大了像什么话”
柳蔓蔓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坐在床上解开衣服，“也真是的，赖在我家都不肯走！谁家丈母娘是这样的呢？一天到晚都住在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