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么斯颜色?”
团长汪重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放在桌上。
陆阳不假思索:“红色,偏粉的那种。”
汪重喜又指着自己身上的军装,问:“那,这又是么斯颜色?”
陆阳:“绿色,国防绿,颜色洗的有点儿发。”
汪重喜摘下自己的帽子,指着脑袋上的头发问:“这个呢?”
陆阳:“半黑半白,黑色偏灰。”
汪重喜重新戴上帽子,得出结论:“恩,可以了,我可以断定那绝对是个庸医,你哪个可能是色弱?就没见过哪个色弱,能把颜色讲的这么清楚?”
陆阳用力点头,最终解释权,归属首长所有。
汪重喜看着他:“你也莫要担心咯,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影响训练,就能继续留下来服役。”
“当然,复检也是为了战士们的身体负责,如果真的有什么遗传病,肿瘤,心血管疾病之类的,那是肯定不能留在部队的。”
陆阳能够理解:“谢谢团长。”
汪重喜笑了:“我还是喜欢,你喊我老板。”
陆阳笑容尴尬,他也不知道堂堂上校团长,会披着个军大衣在军人服务社里s店老板。
也难怪他手机里存着各个单位的电话。
这么说昨天找自己麻烦的那俩老兵,后来应该是被处理了?
毕竟,叼难新兵这件事是咱们部队绝对不能容忍,也是不被允许的,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汪重喜从桌上的红塔山里抽出一根,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会抽烟吗?”
“不抽。”
“不抽好啊。”
汪重喜自顾自的点上,吸了一口。
“我以前呐,也不抽烟;后来慢慢的,烟不离手。”
“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新兵能不碰千万别碰,否则会影响训练成绩。”
陆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吸烟会对肺活量造成一定影响,减弱心肺能力。
但他也曾见过某位跑马拉松的大佬,从头到尾叼着烟跑。
这就跟个人身体素质有关了,属于极个别,也是极少数情况。
汪重喜招招手,让陆阳过来坐,别站着了。
他还挺想和这个新兵聊聊的。
陆阳也老老实实的坐了过去。
“我听说,你是淋雨发烧,才被送来团部医务室挂的水?”
“对。”
“那你这个身体素质,有待加强咯。当初我当兵那会儿,下雨下雪还得在泥坑里头打滚,出来以后那泥巴硬邦邦的,象是兵马俑一样。”
汪重喜笑呵呵的指了指他:“你要加强营养,要多吃多锻炼,把身体素质练上来;不然军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哪里有个兵的样子?”
汪重喜和陆阳聊了很多,询问了他家里情况,还问他为什么不选择复读,而是来当兵?
陆阳的回答和当时如出一辙,他很看好未来部队的发展前景,决心在部队里好好干。
汪重喜还问了他,对两位新兵连主官有什么意见和看法?
陆阳知道,这时候肯定不能乱说,必须是往死里夸。
他思索片刻,把连长和指导员比作一个家庭的父亲和母亲。
“父爱如山,但不善言辞,相对严肃和严厉;母爱如水,温柔细腻,无微不至,和蔼可亲。”
“新兵就象是不懂事不听话,总想着玩儿的孩子;会有叛逆和抗拒,但若干年后真正回过味来,才明白其实父母都是为自己好。”
汪重喜手里夹着烟,认真的看着陆阳的眼睛,似是看到了一抹与年龄不匹配的沧桑感。
那种感觉,就象是把一个中年人的灵魂,给强行塞进少年郎的躯体里。
都说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可汪重喜偏偏在陆阳身上,同时看到了这两样。
短暂的接触和交谈,也让他明白,为什么这个新兵明明训练成绩并不算优异,身体素质也有些堪忧,却会被连长和指导员同时看好。
汪重喜手指悬在烟灰缸上头,轻轻弹了弹:“那接下来,你有么斯打算?”
陆阳:“好好训练,努力学习,考军校,当军官。”
“然后呢?”
“没想好呢。”
“没想好就不要想。”汪重喜挥挥手:“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边走边想,边想边学。”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路到底通向哪里,只要你愿意努力往前走,就总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当初,我只想当个小排长,结果稀里糊涂的,就当了好多年团长;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感觉蛮神奇,蛮不可思议。”
陆阳细细品味着团长的这番话。
前世的他总是很焦虑,想要的很多,物质欲望很强烈。
困在大城市的出租屋里,朝九晚九没日没夜,似乎永远看不到未来。
尤其是看到朋友圈里那些人成家立业,买车买房,诗和远方,那种焦虑和不安的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
正因如此,他才迫切的将本就不多的积蓄拿来投资,想要试着以小博大,结果一夜回到解放前。
过去,陆阳总是急不可耐的想要一眼就看到未来的路,似乎这样心才会踏实。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慢慢意识到,即便你认真规划未来,路线也不一定会往那走。
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殚精竭虑,会产生大量消极情绪和负能量,也会浪费自身大量精力。
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不必理会终点在哪,反而能走的更远。
马花腾创业初期,也没料想到企鹅集团能成为国内互联网巨擘。
当下的老马,也不知道阿里巴巴和移动支付能改变世界。
与其空想,还不如做好眼前的事,把握好生命中的每一个机遇,剩下的交给时间来催化。
正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紧跟着门被推开,副正委拿着一张体检表从外头进来。
“解决了。”
“我看看。”
汪重喜接过体检单,陆阳也忍不住探出头。
当看到体检单上,视力那一项已经签了字盖了章,心情立马就不一样了。
汪重喜笑呵呵的说:“陆阳,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们的副正委,是他磨破了嘴皮子,才让那位女医生改了金口。”
陆阳赶紧起身敬礼,郑重谢过:“谢谢首长!”
谭元洲摆摆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原则上只要不影响日常训练就行。只是,两次检测参照标准不一样,要求也提高了,所以才把你给卡在这。”
汪重喜将体检单递给陆阳,示意他可以拿回去交差了。
陆阳使劲压着嘴角,伸手刚要去拿,但那张表却又被团长抽了回去。
“????”
陆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汪重喜却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先前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有些个紧张?是不是觉得,我是要找你谈谈退兵流程的事?”
陆阳笑容透着尴尬,他的确做好了最坏打算。
汪重喜好奇:“如果,我真要把你退回去,你会是啷个反应?”
陆阳义正言辞:“坚决服从命令,一切听从指挥!”
“乱扯!”
“是真的!”
“别人这么说,我信;但你这么说,我得抱怀疑态度。”
陆阳被整不会了,难道我看着这么滑头,不靠谱吗?
汪重喜笑容和煦的说:“莫要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蛮灵醒的。昨天在小卖部外头,两个老兵都没能唬住你,今回肯定也是一样。”
他将桌上的钢笔插进笔帽里,别在这张体检报告单上:“放心大胆的说,你要是说得好了,这支钢笔就送给你。”
谭元洲十分惊讶,显然没料到团长竟会把他最宝贝的钢笔送人?
陆阳也注意到了这支钢笔上头的一排小字:
【赠特三团——纪念抗米援朝胜利xx周年】
这是一支造型精美,具有特殊意义的钢笔。
也是上级领导,对于特三团丰功伟绩的肯定。
陆阳肯定是想要的,但内心多少有些尤豫。
倒不是怕团长反悔,主要是担心听完以后,他会让人把自己拖出去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