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静得可怕。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玻璃，在昂贵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银辉。
苏晚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外人无法窥探的风暴。
潘多拉。
这个代号，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她记忆的最深处。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它代表着一群行走在刀尖上的疯子，一群披着科研外衣，却践踏着所有人类道德底线的魔鬼。
那些被主流世界唾弃和追杀的禁忌研究，都是他们的狂欢盛宴。
她曾经所在的组织，与“潘多拉”是绝对的死敌。
双方在暗网世界的交锋，每一次都伴随着血流成河。
她剿灭过“潘多拉”的三个秘密据点，也曾被他们最顶尖的杀手追杀过整整一个月。
那是一段用鲜血和硝烟书写的过往。
她以为，随着自己脱离组织，选择归于平静，这个名字将永远被封存在记忆的坟墓里。
可现在，它却以这样一种猝不及不及防的方式，再次出现。
并且，和她的生母，扯上了关系。
为什么？
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软弱的豪门贵妇，为什么会拥有“潘多拉”核心成员才有的徽章？
那张b超照片上的日期，又代表着什么？
无数个疑问，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瞬间将苏晚笼罩。
寻找生母这条路，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滑向了一个更加危险、更加深不可测的深渊。
许久。
苏晚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关掉手机屏幕，那枚狰狞的徽章图样消失在黑暗中。
但她知道，它已经烙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将手机扔回桌上，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台经过顶级加密的笔记本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屏幕上，无数行代码如瀑布般飞速滚落。
她熟练地登录了一个境外的匿名账户，界面是纯黑色的，只有几个简单的操作框。
这是她黑客“零”的专属金库。
她没有丝毫犹豫，输入了一串数字，点击了转账。
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万。
这个数字，足够偿还顾薇薇身上最紧急的那部分高利贷，让她能从追债人的视线里暂时脱身。
也足够她买一张去往偏远小城的机票，隐姓埋名，安顿下来，过上一段拮据但安稳的日子。
至于顾家欠下的其他天文数字般的债务，与她何干？
她不是慈善家。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给那个号码发去了一条信息。
信息很短。
“钱收到了。从这个城市消失。永远别回来。否则，你母亲就是你的下场。”
发送。
删除联系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她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也彻底斩断了顾薇薇这条线。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内。
瘫在地上的顾薇薇，如同惊弓之鸟。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她害怕那个神秘的女人拿到东西后就此消失，留她一个人面对这烂摊子。
她更害怕，那个女人会卸磨杀驴。
“嗡——”
手机的震动，让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她几乎是扑到桌边，颤抖着手抓起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银行的入账短信通知。
看着账户余额后面那一长串的零，顾薇薇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呼吸，都停滞了。
钱！
真的是钱！
一百万！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狂喜涌上心头。
她得救了！她真的得救了！
然而，还没等她从这狂喜中缓过神来，第二条信息，紧随而至。
那是一条没有任何号码显示的匿名短信。
当看清上面那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时，顾薇薇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否则，你母亲就是你的下场。”
那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恐惧。
她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个女人，真的会这么做！
顾薇薇打了个寒噤，手忙脚乱地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胡乱塞进包里。
她不敢再有片刻的停留。
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来不及收拾。
她拉开门，做贼似的探出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电梯，连夜逃离了这座城市。
薄家老宅，书房。
苏晚重新拿起桌上的手机。
她点开相册，将那几张照片，再次放大。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那枚徽章的纹路。
幽暗，复杂，带着一种邪恶的美感。
目光，最后落在那张泛黄的b超照片上。
照片背后的那个日期，离她的出生日期，很近。
近得，让她产生了一个荒唐又可怕的联想。
她的出生，是否也和“潘多拉”有关？
夜，更深了。
苏晚的脸，隐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看不真切。
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