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九千五百棵！
这个数字像一道天雷，劈在所有大学生的头顶。
他们全都傻眼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武延生的脸色从涨红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可能！”
他失声叫道。
“这绝对不可能！你们几个人怎么可能种那么多！你们在吹牛！你们数据造假！”
石末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了一下。
“行了。”
他摆了摆手，打断了武延生的咆哮。
“从明天开始，浇水的工作，你们大学生就不用参与了。”
他的目光落在武延生身上，带着一丝洞穿一切的锐利。
“省得你总觉得我安排不合理，耽误了你种树的大计，天天想着找借口溜号。”
石末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具爆炸性的论断。
“再说了，浇不浇水也没什么区别。”
“反正你们今天辛辛苦苦种的这两千多棵树，也活不了多少。”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批树苗的成活率，要是能超过三成，就算我石末输！”
这番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武延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石末的鼻子。
“你……你这是在打击我们的劳动积极性！你这是专断独行！”
“我要去林业局！我要向上面反映你的问题！”
看着那群大学生气冲冲地离开，赵天山和冯程凑到了石末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老石，你刚才那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赵天山皱着眉。
“这帮孩子都是天之骄子，自尊心强，你这么当众打他们的脸，把人得罪死了，后面的工作不好开展啊。”
冯程也附和道。
“是啊，有话好好说嘛，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石末却一改刚才的嚣张，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这不是得罪他们，我这是在救他们。”
他压低了声音。
“那个学气象的小子不是说要下雨吗？他看的是云，我看的是气压和湿度。”
“今天晚上不会下，但后天凌晨，这里会有一场大暴雨，而且很可能是连下两天。”
石末指了指大学生们种树的那片山坡。
“他们今天挖的那些树坑，深度不够，角度不对，回填的土也没踩实。那场大雨一下来，别说树苗了，连土都得被冲走一大半。”
“我说成活率超不过三成，都已经是给他们留面子了。”
赵天山和冯程听完，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石末笑了笑，拍了拍冯程的肩膀。
“行了，别管那帮小屁孩了，让他们自己去碰一鼻子灰也好。”
“老冯，我这几天琢磨了个新玩意儿，跟你商量商量。”
“你看咱们这坝上，野生的竹子不是挺多的吗？”
“我在想，咱们能不能试试用竹子扦插的方式来造林？如果这个方法能成，那咱们的成本和效率，可就又能上一个大台阶了！”
冯程眼睛一亮。
“竹子扦插？这法子新鲜啊！以前没听说过！”
赵天山也来了兴趣。
“听着是挺靠谱，竹子那玩意儿，生命力旺盛得很，给点水土就能活。值得一试！”
石末见两人都赞同，一拍大腿。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等后天，那场大雨下完，咱们就找块地，试验一下。”
两天后。
石末带着赵天山、冯程几个人，总算把那几片规划用来防风固沙的灌木丛给收拾利索了。
一行人扛着工具，吹着口哨，溜达着往大学生们种树的那片山坡走。
远远望去，那片原本光秃秃的黄土坡，此刻已经星星点点地缀上了一抹抹新绿。
上万棵树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一支等待检阅的军队。
“嚯，还真有点内味儿了啊。”赵天山眯着眼，感慨了一句。
“是啊，这帮小年轻，干活是真有股子拼劲。”冯程也点头。
他们刚走到坡地边缘，眼尖的那大奎就瞧见了他们。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颠颠儿地跑了过来，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石工！你们来视察工作啦？”
那大奎的嗓门不小，他这一喊，坡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来看看你们的进度。”石末淡淡地回应。
那大奎咧嘴笑着，一指身后那片壮观的“杰作”，语气里全是炫耀。
“怎么样？石工，我们这效率还可以吧！”
“这可都多亏了我们延生哥！他说了，咱们这叫‘标准化作业流程’，从挖坑的尺寸到回填土的松紧，全都是按照教科书上最严格的标准来的！”
他特意在“教科书”和“标准”两个词上加重了读音，生怕石末听不出来弦外之音。
武延生擦了把汗，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下巴微扬，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哟，这不是石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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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是来学习我们先进的科学种树法了？”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漫山遍野的树苗。
“不知道您之前那个‘成活率超不过三成’的惊人论断，现在还算不算数啊？”
“事实胜于雄辩，石工。按照最科学的方法来，就不可能出问题。有些人的老经验，也该更新换代了。”
他身后的几个男生哄笑起来，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石末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仿佛没听见武延生的冷嘲热讽，只是平静地看着正在记录数据的覃雪梅。
“现在种了多少了？”
覃雪梅扶了扶眼镜，翻开手里的记录本，认真地回答。
“报告石工，截止到今天上午，我们已经完成了七千五百棵树苗的种植任务。”
“今天的计划是再种一千五百棵，预计可以完成九千棵的总量。”
她的声音清脆，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格外清晰。
石末点了点头，总算给了武延生一个正眼。
“行，速度还不错。”
他话锋一转。
“给我十八棵树苗。”
覃雪梅愣了一下。
“现在就要吗？”
“对，现在。”
“我拿去做个验证。”
“好，我这就去……”覃雪梅下意识地就要答应。
“等等！”
武延生猛地一步上前，拦在了覃雪梅身前。
他怒视着石末，眼神里全是戒备。
“你想干什么？”
“你凭什么随便动用我们的树苗？这些可都是国家财产，每一棵都有记录！”
石末看着他，忽然笑了。
“就因为我是这儿的总负责人。这个理由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