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得异常猛烈。
那不是普通木材燃烧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是怪异的橘红色，升腾起的浓烟漆黑如墨，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官差们提着水桶冲上去，但水泼在火焰上，非但没能让火势减弱，反而“滋啦”一声，爆起更猛烈的火团。
“别用水！”
张默的吼声，盖过了火焰的咆哮。
他一把拉住一个还想往前冲的校尉，脸色无比严肃。
“这不是普通的火！火里混了大量的松节油和白磷！用水扑救只会让火势更旺！”
众人只能停下脚步，眼睁睁的看着那座小院，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片焦炭。
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李仕安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喃喃自语：“完了线索全断了”
沈炼则暴怒不已。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旁边的大树上，树干剧烈震动，落下无数枯叶。
他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敌人的狡猾，更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如果他能多听张默一句劝，再等一等，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这场大火，烧尽了一切。
直到天色微亮，将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吞噬干净后，火焰才不甘的慢慢熄灭。
整座院落，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锦衣卫们冲了进去，在黑色的余烬中翻找著。
很快，一声惊呼传来。
“大人！这里有具尸体！”
在原本是工坊的位置，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蜷曲成一团的焦尸，被从木炭和灰烬中扒了出来。
尸体旁，还散落着一些同样被烧毁的机关零件。
张默戴上早就准备好的手套，走上前去。
他在尸体旁蹲下，没有立刻检查尸体，而是在周围的灰烬中仔细勘查。
很快，他找到了几片破碎的陶罐残片，以及一些在灰烬中，呈现出黄白色蜡状的残留物。
他将残片和残留物用布包好，站起身，对围过来的沈炼和李仕安解释道：
“这是一个利用‘白磷见空气自燃’原理制作的，由开门触发的简易定时纵火装置。”
他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推测，闻讯赶来的王主事就抚掌大笑起来。
“畏罪自焚！原来是畏罪自焚！”
王主事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邀功的谄媚。
“这公输奇知道自己罪行败露，无路可逃，所以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破门而入的瞬间，引火自焚，销毁所有罪证！”
这个发现，这个解释，反而成了公输奇“畏罪自焚”的，最完美的铁证！
逻辑，在这一刻形成了无可辩驳的闭环。
“尘埃落定”的氛围，迅速在废墟之上蔓延开来。
“李大人督导有方啊！一夜之间便破获此等惊天大案！”
“还有张先生，当真是神机妙算，谈笑间便逼死了真凶！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
官员们的恭维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准备上报朝廷结案。
在这片嘈杂的庆贺声中，只有张默，沉默不语。
他看着那具蜷曲的焦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切都太“完美”了。
从动机，到凶器，再到最后的自焚。每一个环节都衔接得天衣无缝，每一个证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完美得，就像一场照着剧本精心排演的戏。
可是，证据呢？
尸体被烧得根本无法辨认，现场的物证又全部指向“自焚”。他没有任何依据，来支撑自己那虚无缥缈的直觉。
这场火，与其说是自焚，不如说是一场献祭
张默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献祭掉了“公输奇”这个身份。
可是，证据呢？
目前他找不到。
面对所有官员“结案了事”的巨大压力，以及眼前毫无破绽的现场，张默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他无法提出任何有力的反对意见。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没有反驳众人，只是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对沈炼说道：
“沈兄，按照规矩，凶器与凶犯尸身，都需呈报刑部复核，以全卷宗。”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炼。
“无论如何，请将这具焦尸妥善保存。我需要时间，再看看。”
沈炼看着张默，从对方的眼神里，他读懂了一切。
尽管他也认为公输奇已死，但出于对张默近乎盲目的信任，他没有丝毫犹豫。
“张先生说的是。”
沈炼环视四周，用锦衣卫百户不容置喙的强权，压下了所有反对和议论的声音。
“封锁现场！将焦尸和所有残骸，全部带回工地妥善安置！此案卷宗，由张先生最后落笔定稿！”
案子，在官方的层面上，已经“告破”。
李仕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擦著额头的冷汗，准备回衙门写报捷的奏疏。
张默站在被烧毁的废墟中央，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被官兵用门板抬走。
晨曦的微光，照亮了他阴沉的脸。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对手的，赤裸裸的智商嘲讽。
他赢了案子，保住了工部，给了朝廷一个交代。
但他输给了那个真正的对手。
这种强烈的挫败感，让他无比清晰的明白，这场对决，远未结束。
大火烧得异常猛烈。
那不是普通木材燃烧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是怪异的橘红色，升腾起的浓烟漆黑如墨，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官差们提着水桶冲上去，但水泼在火焰上，非但没能让火势减弱，反而“滋啦”一声，爆起更猛烈的火团。
“别用水！”
张默的吼声，盖过了火焰的咆哮。
他一把拉住一个还想往前冲的校尉，脸色无比严肃。
“这不是普通的火！火里混了大量的松节油和白磷！用水扑救只会让火势更旺！”
众人只能停下脚步，眼睁睁的看着那座小院，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片焦炭。
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李仕安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喃喃自语：“完了线索全断了”
沈炼则暴怒不已。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旁边的大树上，树干剧烈震动，落下无数枯叶。
他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敌人的狡猾，更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如果他能多听张默一句劝，再等一等，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这场大火，烧尽了一切。
直到天色微亮，将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吞噬干净后，火焰才不甘的慢慢熄灭。
整座院落，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锦衣卫们冲了进去，在黑色的余烬中翻找著。
很快，一声惊呼传来。
“大人！这里有具尸体！”
在原本是工坊的位置，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蜷曲成一团的焦尸，被从木炭和灰烬中扒了出来。
尸体旁，还散落着一些同样被烧毁的机关零件。
张默戴上早就准备好的手套，走上前去。
他在尸体旁蹲下，没有立刻检查尸体，而是在周围的灰烬中仔细勘查。
很快，他找到了几片破碎的陶罐残片，以及一些在灰烬中，呈现出黄白色蜡状的残留物。
他将残片和残留物用布包好，站起身，对围过来的沈炼和李仕安解释道：
“这是一个利用‘白磷见空气自燃’原理制作的，由开门触发的简易定时纵火装置。”
他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推测，闻讯赶来的王主事就抚掌大笑起来。
“畏罪自焚！原来是畏罪自焚！”
王主事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邀功的谄媚。
“这公输奇知道自己罪行败露，无路可逃，所以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破门而入的瞬间，引火自焚，销毁所有罪证！”
这个发现，这个解释，反而成了公输奇“畏罪自焚”的，最完美的铁证！
逻辑，在这一刻形成了无可辩驳的闭环。
“尘埃落定”的氛围，迅速在废墟之上蔓延开来。
“李大人督导有方啊！一夜之间便破获此等惊天大案！”
“还有张先生，当真是神机妙算，谈笑间便逼死了真凶！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
官员们的恭维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准备上报朝廷结案。
在这片嘈杂的庆贺声中，只有张默，沉默不语。
他看着那具蜷曲的焦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切都太“完美”了。
从动机，到凶器，再到最后的自焚。每一个环节都衔接得天衣无缝，每一个证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完美得，就像一场照着剧本精心排演的戏。
可是，证据呢？
尸体被烧得根本无法辨认，现场的物证又全部指向“自焚”。他没有任何依据，来支撑自己那虚无缥缈的直觉。
这场火，与其说是自焚，不如说是一场献祭
张默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献祭掉了“公输奇”这个身份。
可是，证据呢？
目前他找不到。
面对所有官员“结案了事”的巨大压力，以及眼前毫无破绽的现场，张默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他无法提出任何有力的反对意见。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没有反驳众人，只是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对沈炼说道：
“沈兄，按照规矩，凶器与凶犯尸身，都需呈报刑部复核，以全卷宗。”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炼。
“无论如何，请将这具焦尸妥善保存。我需要时间，再看看。”
沈炼看着张默，从对方的眼神里，他读懂了一切。
尽管他也认为公输奇已死，但出于对张默近乎盲目的信任，他没有丝毫犹豫。
“张先生说的是。”
沈炼环视四周，用锦衣卫百户不容置喙的强权，压下了所有反对和议论的声音。
“封锁现场！将焦尸和所有残骸，全部带回工地妥善安置！此案卷宗，由张先生最后落笔定稿！”
案子，在官方的层面上，已经“告破”。
李仕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擦著额头的冷汗，准备回衙门写报捷的奏疏。
张默站在被烧毁的废墟中央，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被官兵用门板抬走。
晨曦的微光，照亮了他阴沉的脸。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对手的，赤裸裸的智商嘲讽。
他赢了案子，保住了工部，给了朝廷一个交代。
但他输给了那个真正的对手。
这种强烈的挫败感，让他无比清晰的明白，这场对决，远未结束。